一群人口干舌燥的讲了一大堆,却忽然发现刚才那神秘莫测的关公子似是一句话都还未说过,渐渐的也便诧异的收住了口,俱是直直的看向他。
“关公子,你到底来此是学和尚打坐,还是来此议事的?”有人颇为不屑的开口,面上倒满是倨傲的神色。
“就是,不要以为方大人看的起你,你就能翻着鼻孔看人。”略带尖酸刻薄的声音,不知是从哪一个角落里传出。
思绪正飘向宫中衣奴的谷溟熵,神情慵懒淡漠,唯有眸底深处的一丝温润是为了心中的那个她而留,他临窗而坐,靠近光亮,那越加明亮的阳光,照在他白玉似的俊脸之上,染上一层瑰丽,更衬托的唇边的那抹笑意邪魅至极,虽不着意,却显出一派气度来,说不得的高贵,睥睨。
腰肢衣摆间绣了些繁复的图案,似是图腾,又似是其他,那样的图案时不时的在他们眼前晃过,快的让人来不及分辨在哪里见过。
眼见谷溟熵神游天外不知道接下来要想些什么了,方锦东急得上前几步,小声道,“关公子,关公子……”
“恩?”谷溟熵这才回过神来,见这屋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是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脸上神情一丝也未变,只是幽深的眸子,满是笑意,道,“都说完了?”
“是,公子要不要也来说几句?”田继只觉得额上已经开始冒汗了,他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隐隐约约只觉得谷溟熵似乎是把这个合议当作了朝堂之上的朝会,他刚才那样漫不经心,现在这样毫不在意的态度让他心惊,直是担心这合议也会被他冠以同样的手段解决。
谷溟熵静静的一瞥他,无声的嗤笑,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石峰早就在一旁,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叠奏折,照着人数,一人发了一本,竟是连方锦东亦有。
“说完了,就看看这些奏折,这上面的东西,可比你们说的要实在多了。”说着冷笑着扫扫衣上的皱褶,一个人沉稳的慢慢走出房门,屋外早就有人替他挑起了门帘,只一瞬间,那门帘已是被放下了,已看不见那英俊挺拔的黑色俊秀,待谷溟熵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时,屋子里忽地一下子炸开了锅。
“这个关之月也太狂妄了点,他当我们是什么?”
“还有这些奏折是怎么回事?怎么每一本的内容一模一样?”
“啊?玉玺,皇上御笔朱批……”
“原来有皇上撑腰,怪不得这个关之月这么狂妄,但是这个奏折里的东西,难道都是关之月一个人弄出来的?”
有人想要套的一些消息,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田大人,您看……”
田继脸色有些苍白,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低头仔细翻起发放到自己手上的奏折。
屋子里,愤然声讨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然而,真心称赞,惊叹连连的亦是不在少数。但也不乏有些人边打量别人的反应,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田继看似漫不经心的飞快的翻弄着这奏折,看了没几眼就脸色全变,他与同是属于本阵营之人相互交换着各自眼神,匆匆离去。方锦东嘿嘿笑着看他们离去,一时之间看着手中的奏折,这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他都能轻易看出,是出自自己老师闻俊之手,不由的暗笑出声,他终于是明白这几日皇上与老师日日夜夜留在般若居所做之事了,这一本奏折里,无论是一些令人头疼的琐碎方案,还是协调各地官员,监督物资发放等哪一处细节都详尽完美的让人难以想象。
为了准确知晓不同地区真实受灾情况与灾民数量,谷溟熵更是派了暗影,对各地明察暗访,才短短数日间,就将要获取的数量尽数回报玉京。每次灾荒过后,大批灾民流离失所,农耕严重荒废。他亦是想到了这些,并与闻俊等人想出了这灾后给复,给田的救助……
或许是畏惧于那奏折上的玉玺和熵帝朱笔御批,又或者,这本奏折里所写,当真是让他们找不出丝毫的破绽,几方通力合作,将赈灾物资派发的很是顺利。
一时之间,这关之月关公子的名号在民间已是被传的神乎其技,人们纷纷猜测其真实身份,竟将坊间谷溟熵非真龙的留言都冲刷的淡了。
方锦东携同礼部诸人极为漂亮的完成了赈灾物资发放的差使,在朝堂之上得了谷溟熵称赞,他立时羞红了脸,直呼不敢不敢,他确实是不敢,所有的事亦是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和自己老师花费数日呕心沥血所得,怎能让自己居了全功。
田继在殿上面无表情,但眼中的倾佩却亦是没有刻意隐藏,他上前奏道,
“皇上,臣这番能成功将发放赈灾物资之事顺利完成,也亏了一位神秘的公子,是他提供了一整套完美的解决方案,臣等才能这么快完成,臣以为……”他慢慢抬起头,看向金座之上的帝王,心中有些恼恨,但心中亦是带着佩服,“臣以为最大的功臣应是那位公子,关——之——月。”他缓缓低下头来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一字一句的道出那人的名字。
谷溟熵唇角一勾,与安静站在班列之中的闻俊相视一笑,“哦?关之月?朕倒是知道他。只是立了大功,倒真是该赏,那么此事,就交与田爱卿如何?”
田继一愣,他只是心中忿忿,一时忍不住,就在朝堂之上将关之月这个名字提了出来,本意只是稍稍提醒皇上一下,却不料谷溟熵顺着他的意思竟然要交与他这样的差使,他不由想要开口婉拒,却不料谷溟熵在他未开口之前已是伸手制止了他,笑着道,“田爱卿身为礼部尚书,这等小事应是手到擒来,不过这关之月倒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最好能将他收为己用,田爱卿以为如何?”
“是。”田继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让他上哪去找一个关之月,这个关之月明明就坐在金座之上,是自己每天都要跪拜的君王,现在可好,自己给自己找事,自己给自己添堵,他不禁恨恨的向一旁笑的幸灾乐祸的方锦东看去,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