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溟熵也正自好奇太后要问衣奴何事,却不料等了许久,都不见太后相问,猛地将自己的视线从衣奴身上收回,却在不经意间,与太后促狭看过来的视线一接,不由的一愣,继而像是被看透了心思般的闷闷的转头看向别处。
太后和凝碧见了不禁莞尔一笑,她们何时见到过这样的谷溟熵,紧张易激动,患得患失,每一项都是帝王的忌讳,然而,他似乎也只有在衣奴身旁才会现出这样的神情,才会出现这般可爱的如孩子般的谷溟熵。平时的他,仍旧是那个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天烨帝王。
心中一动,太后忽然笑着看向一直淡然无语的衣奴,眼中闪着一抹狡黠,“衣奴,哀家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你说的有理,你这便好好准备准备。”衣奴一愣,被她这样突兀的话语怔的云里雾里,不由疑惑的向上看去,“娘娘,衣奴不懂娘娘话里的意思。”忽然间,发现太后向着自己促狭的一眨眼,心轻轻一动,好似就在自己被赐名为衣奴之时,自己被太妃刁难,是太后出现带走了自己,然而,也是在这个苑华殿里,自己对太后恳求,让太后看在父亲的份上,放自己自由。
心中闪过一丝苦涩,现在的自己,还出的了宫吗?她痴笑着看一眼谷溟熵,才要开口,却已见着座上的太后抢先说道,“怎么,还不回写意院好好收拾一下包袱出宫啊!你不是求哀家准你出宫吗?”
“什么?”谷溟熵冷不防听到出宫这两个字眼,猛地撇转了头,眉梢眼间,俱是一丝频频增长的怒意,更多的却是不信的看向衣奴,眼眸深处一丝落寞哀伤看的衣奴的心微微的疼,“不行,她不能出宫。”谷溟熵想也未想便开口反对,浑然没有发觉座上的太后一脸好笑的看着她们两个,衣奴一时呆在了当场,微微张了张嘴,却立马被谷溟熵不管不顾的一把拥入怀中,几乎是要用尽全力的相拥,“湛南不会出宫,不会。”他冷冷的看向座上笑意涔涔的太后,口气中蕴含着一股隐忍的怒气,“母后,若湛南走了,谁再来替谷家繁衍子嗣,若湛南走了,谁来做朕的皇后?”他一字一句掷出,铿锵有力,理直气壮之下,更多的深深的恐慌和担忧。
“什么?皇上,你再说一遍?”太后愣了一愣,忽而激动的站了起来,与凝碧对视一眼,喜道,“再替?皇上的意思,莫非是衣奴她已经?”
谷溟熵拥着她纤腰的手趁空惩罚似的在太后她们视线未及之处,按紧了她还尚自平坦的小月复,极轻极柔的抚模揉捏,轻而易举的就逗弄的她面色绯红一片,竟是连喘息声都粗重了起来。她要走,她竟然要走?他的脑海之中现如今亦只有这样的话语,他蓦地狠狠回头,冷冷在她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颤抖声音,说不清是哀求疑惑还是惧到无力的恐吓,“湛南,我说过,不要离开我,否则,断情绝心。我说过,我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手,这一辈子,你都休想离的开我……”
心频频漏跳了一拍,她喘息着,想起这是在苑华殿,太后她们都在场,不由微微挣扎,却终是无果,只能全身酸软的半伏在怀里,可当真是明白了太后向自己眨眼时的狡黠意味,却原来是要逗弄逗弄三哥,一时之间,自己亦觉着莞尔,忍不住“扑哧”一声要笑了出来,“三哥……”她柔声唤道,在他耳边轻轻道,“我不走,湛南不走。”
耳中听的她的轻声承诺,心不禁一松,抱着她纤腰的手却并未就此放松,反而像是仍自担忧着,而将她的腰搂的更紧了些,唇边颓自张扬的邪魅笑意,因着她类似于保证的承诺,而亦是带着股令人如沐春风的暖意,“母后,朕似乎还未告诉过你,湛南……”他宠溺的看一眼在自己怀中面色绯红的女子,半是骄傲半是心安,“湛南,她怀了朕的骨肉。”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太后欣喜的从座上站了起来,直欲走下来好好的看看衣奴,却怕引起谷溟熵的怀疑,而强自忍住,她不知,其实谷溟熵早就清楚衣奴的真实身份,现如今,或许也只有她自己还未清楚,仍当自己,是虞相虞平生之女,太后笑意盈盈的看向衣奴,眼中隐隐有水润光华闪现,“妹妹,你在天上可曾见到,你的女儿,如今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
“母后,若没有其他的事,朕便带湛南回去了。”谷溟熵微微侧过身,便似要走,太后不住的应允,口中却喃喃着道,思付着要如何养胎,如何如何,羞的衣奴不由的将脸深深埋入他的胸膛,心中却不禁有一丝丝的疑惑如春风拂过的柳枝一般,抽长女敕芽,为何太后,对自己是这般的特别,就好似自己是她亲人一般,难道?她与自己有什么渊源,抑或者是,与父亲有什么关系?
在刚要出门之际,谷溟熵的脚步霍地一顿,微顿,眼中精光闪动,“母后好似还未解释,为何对刘媛的丧葬是以国丧之举?”太后没料到他还记得这些,那面上眼里的笑意一僵,她蓦地无声叹息,“太妃,她毕竟抚养皇上长大,养育之恩啊,皇上!”
“皇上,衣奴身在民间,自是清楚天下的百姓,所注重的亦是礼义仁孝,纵然太妃对皇上母妃做过何等残忍之事,天下之人并不知晓,她们或许连皇上的母妃是何人都不知。”衣奴的双手紧紧的抓在他的胸口,轻轻的替他揉抚
着,轻声叹道,“刘太妃毕竟养了皇上二十年,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这养育之恩,恩同再造,皇上若执意如此绝情,只怕会引来有心之人联合四海,兴起兵乱啊,到时,皇上为天下百姓励精图治所作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她一字一句,柔声分析着,心知这些其实他都想得到,只是实在是受不住母妃的惨死,才会这般愤怒,这般绝心。
“是啊,皇上,衣奴说的对。”太后在他们身后缓缓说道,“不仅要举行盛大的国丧,葬礼之上,皇上亦是要按照帝王生母的一切来执行。”
“朕……”谷溟熵猛地一下子攥紧了拳,却被衣奴轻轻的一根一根手指慢慢掰了开来,任他百炼钢,她自有绕指柔,谷溟熵恨恨的将喉间还尚未吐出的“做不到”三字一下子咽入喉中,冷冷道,“这些,便要母后费心了。”说着,双手一推殿门,刺眼的阳光尽数洒了进来,勘勘刺疼了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