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自堆在一处的婢女均是自动的排开一道缝,墨休脸上隐带着一抹夹杂着兴奋的倦意,眸中的阴狠亦在此时,消的无踪,“你终于肯开口,说,你要见我。”他的视线自她的身侧划过,看到了那跌坐在地上,虚弱无力的恍如那飘落在地的梨花白。
眸子里的笑意在刹那间已是略略一凝,那被埋在眸底的阴狠及料峭冰寒已是飞快的浮上眼眸,“怎么,郡主要见本王,难道是等不及想要参加墨尘的婚礼,抑或是想让本王将婚期再提前一些么?”
“为什么要将婚期提前?”似锦猛地攥紧了拳,冷冷的逼视。
“没有为什么。”墨休向简湛南瞥去的一眼中,已是暗带了恨意,只是却在一瞬间,幻作无形,他向着似锦跨近一步,慢慢伸出了双手,“只不过,府里该有喜气将这满院的怨气冲刷一下。”才说话间,他的手已是紧紧抓牢了似锦的肩,墨休冷笑着将她迫近自己,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声音,在她耳边一字一句慢慢的道,“不是已经有人等不及了么?那么本王,便如他所愿。”
“你……”似锦蓦地觉得一阵腥甜涌上了唇齿间,不知是自己因怒咬出了血,还是简湛南的血本就留在她的口鼻之内,直到此时才汹涌的涌了出来。
“来人,将新娘及郡主明日所要穿戴的衣服首饰端上来。”沉声吩咐着,墨休忽地放开了手,将身越过似锦。简湛南只觉得踢踏踢踏之声渐渐响起在自己耳畔,缓缓抬起了头,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双绣工精致的黑底玄色锦靴,再往上看去,她便见着墨休一脸危险的看向自己,她不由惊慌的要往后挪去,却不料墨休已是一声冷哼,俯来。
“不准你动她。”似锦猛然回头,便叫她见着这令她梦中见了都会觉得胆战心惊的一幕,惶急的奔了过来,她恨恨的将墨休撞开了好许,半跪在地,勉强撑起了她虚软无力的身体,怒叫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不准,不准你动她。”
“她,是你的软肋吗?还是那个叫管维的人?”墨休慢慢的直起了自己的腰,将脸静静的面向不知是何处的方向。见他忽然之间提到管维,似锦的脸一霎时又白了几分,半撑起简湛南的手暗暗握成了一个拳,“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要是敢伤害他,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
“啧啧,在天烨学了十年,怎么才学会了这些?”墨休似是惋惜又似是讥讽,他慢慢的将脸扳过,静静的看向地上这相互扶持着的两人,蓦地露出一抹冷冷的笑,“看来,刘敏之明里暗里的相助,让你越来越的学不会,只靠自己。”
眼中的愤怒随时都能爆发,不管是否能对那人造成伤害,但是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都想奋力一试,才要起身,她便只觉得腰上一紧,却是简湛南一把攥住了她的腰,咬着牙想要缓缓站起。
墨休冷冷的看着似锦搀着简湛南费力的站起,看着简湛南将大半个的身子都靠在似锦身上却还是奋力的想要站直了身体与自己对视,这个女人,有时候还真能让自己有那么一瞬的失措。
三人俱是心事万千,默然对立。五六个婢女手上端着婚礼之时两人所要穿戴的饰物,悄无声息的进入,放下,出门,所有的动作,几乎都是静静的,在一瞬间完成。
“你想要说什么?”墨休看向面色苍白的简湛南,自是见到了她额头之上那一块已见青肿及掺杂着丝丝血晕的伤口,他心中略略一惊,视线缓缓下移,自她已被咬出了一条殷红唇线的唇上,绽开出一蓬血花的肩头上一顿,她白衣之上点点滴滴的血珠,似极了在丛草群生之中悄然绽放的珊瑚红。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待在屋子里怎的也会受伤,来人,去带大夫过来。”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同于阴狠森然的表情,却是带了一丝惊愕担忧,他这样惶急的模样叫她二人愣了一愣,墨休却生生别转开了头,“本王可不希望,出现在明日婚礼之上的,是一个伤痕累累的新娘。”
大夫在第一时间被守在门外的侍卫带了过来,墨休急声令他替简湛南包扎,查看伤势,“好好替她瞧着,本王要她明日毫发无伤的出现在婚礼之上,是墨尘最美的新娘,还有,替她多开一些安胎的药。”
“是。”老大夫颤巍巍的回一句,已是低头专心的替简湛南把脉。
墨休看了片刻,忽而心中闪过一抹欣羡,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一个孩子,一个心爱女人替自己生的孩子,他强自将自己的视线自简湛南小月复之上移开,却不敢去看似锦那样焦急担忧的脸,转身便要离开。
蓦地一个强自忍着疼痛,细弱却又是清越的声响在他身后缓缓的响起,生生阻断了他的脚步,“我不会是墨尘的新娘,如果左戎王不想明日的婚礼变作鬼方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想墨尘世子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王,还是将明日的婚事取消了吧。”
“你又如何知道,你成不了墨尘的新娘。”墨休没有回头,只是略略一顿,便重又开始举步向前,“别以为本王不知,你肚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墨尘的,只不过,本王想让你成为谁的新娘,想让你怀中的孩子唤谁父亲,你便毫无选择,不,应该说谁都毫无选择。”
“不……”简湛南在
墨休玄色的衣影快要消失了走廊的拐角之处时,蓦地奋力挣月兑开老大夫及似锦的手,唇上带着的笑,莫名的惊慌掺杂着一丝坚定,“不,纵然提前一日,他亦是有把握,会来带我走,他会的……”
“湛南……”似锦小心的按住了简湛南没有受伤的那个肩头,强自逼迫自己不去看她另一边被自己牙齿咬的鲜血淋漓的肩,微颤着声安慰,“不要说了,湛南,先不要说了。”
“似锦,他会的,这个世间,没有他做不到的,是不是?”她唇边笃定的弧度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轻颤,惹来老大夫一声接过一声无奈的叹息。
“是,湛南,他会来的,他会的。”似锦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一时顺着她的意说道,老大夫轻叹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便留下一张药方,边摇着头边离了开。只余下屋中的两个女人,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