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戎王,此举是何意?”梵清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脸上的笑意在一霎时就已是飞快的为一抹冷然所替代,他的眼角却是有意无意的向着那两个站在不远处两相依偎之人看去。
墨休却看也未看他一眼,起身走向了那一对新人。
瞧着这四周的凛冽寒意,以及那只见阴狠之人一步步走来,她不由微一颤缩,紧紧的抓住了身侧人的手。
“鬼方乃一小国,左戎更是小小的一城,想不到却也能引的你不远千里而来。”墨休冷笑着到了她们面前,背负着双手,双眼灼灼的看向面前与墨尘一副模样的人,“本王好似与你说过,你骨子里的东西,就算你再怎么掩饰,也掩藏不了。”霍地,他双眼恨恨的向特意为谷溟熵留着的位子之上,那顾自默默喝酒之人怒叫道,“混帐小子,你还不过来。”
正自喝酒的人无奈的轻叹一声,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面上却是众人极是熟悉的吊儿郎当嘻嘻一笑,“哥……”
“世……世子……他是世子,那么他又是谁?”众人不禁又惊又惑,想不到这个本该是新郎却独自一人喝着闷酒之人才是世子墨尘,那,那个新郎却是何人?
坐在主席之上,在鬼方地位颇高之人,均是怒目而起,“墨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还有什么疑问的。”梵清散散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左戎王定然是借由世子的婚礼将我们诳到这里来,好来个一网打尽。”他似笑非笑的向那将他们尽数包围着的左戎王亲卫看去,闲闲说道。
“墨休,你好大的胆子……”
早就有人受不住梵清的挑拨,已是怒声相向,然国中与墨休交好之人却俱是站了出来,一叠声的呵斥。
墨休却对这样混乱的场面浑然不在意,他的双眼在似锦脸上顿了一顿,便将视线停驻在了简湛南身上,瞧着她的眼里有一抹阴狠悄悄蔓延,“怎么?本王送你的新娘可还满意?艾南?抑或者……”他冷冷笑着,看着那人缓缓抬手,慢慢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属于谷溟熵的俊脸,幽深泛着复杂温柔及俊冷笑意的眸,英挺的鼻让人一自瞧见便能看出他本身的高贵,微挑起的唇角给人一股邪魅张扬的笑意。他身旁的简湛南温柔的依偎在他怀里,唇上牵起的温柔秀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畅意。
谷溟熵淡淡一笑,视线自墨休身上穿过,直直瞧向那主席之上坐着的人,目光在一霎时已是变得生冷,“这些,就是鬼方所谓的高层之人么?目光不及质里,心浮气躁看不透情势,也难怪你有那个心思。”
他此话轻描淡写的说出,似是与墨休是多年未见的朋友闲聊,那些人几时受过这等批驳,俱是怒目而起,“哪来的小子,胆子不小。”
“墨休,这也是你指使来羞辱我等,你未免也太过放肆……”
“混帐东西,我们几时轮得到你这小子来评头论足……”
一阵乒乒乓乓的,拍桌子,砸酒杯的之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是尽力想要发火。
墨休暗中握紧了拳,虽是在婚宴之上安排布置了自己的亲随卫队,心中却还是未有多大的把握,现下却见他置身这危险之地,还是那股神态自若,睥睨天下的尊贵之气,他的眸子里,凛冽寒光已是骤然闪现,夹带着一丝想要拼命掩饰的惧意,睨着谷溟熵。
轻轻一笑,谷溟熵将简湛南交于似锦与枕容手中,他目光向墨尘瞥去一眼,墨尘会意,不敢去看墨休,已是站在了似锦他们这边。
谷溟熵目不斜视的越过墨休,慢慢的向着主席走去,那些本自在谩骂之人不知是因何缘故,俱是住了口,随着他一步步的迫近,竟隐隐都有要后退之势。
梵清见了,忙自起身将自己的位让与他,然后面带着惧意恭谨站立一旁。看到鬼方之中这被人称为常胜将军的梵清这般对待谷溟熵,原本还要出面干涉之人又都坐了回去,站着的更是因着那一股子从心里透出的骇意,生生退了一退。
谷溟熵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端起了桌上的酒杯道,“虽然诸位不是我理想中的喜宴贵宾,但仍然要谢谢诸位能来此。”他笑着向站在红毯之上,那个纤秀风华之人看去,眸子里的冰寒料峭里已是带了一抹温润,却在回眸过来之时,又换上了那令人不得畅快的压迫之感,“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我无心杀伐,咱们便喝一个如何?”
他在众人眼中,也无非是墨休一个要给他们下马威的棋子而已。除了梵清,自是没有多少人理会他这小人物的敬酒之说喝上一口。墨休霍然回转过身,阴冷的眸子
在自己的亲卫之人飞快的一扫,脸上冷然的笑意蓦地张扬,他已然查过,谷溟熵是孤身一人而来,随后也只有五六十人的羽林军护卫,他倒要看看,谷溟熵,是如何叫自己这些人撞在他的手上。
谷溟熵面容之上的神色未变,眼中的寒意却如那能噬人心魂的毒药,一丝丝浸入众人心间,凛凛之间便是能夺人心魄,修长的手指略略一点,谷溟熵举杯的手没有放下,另一手却是猛然扬起,突兀的一下子击在装饰精美的酒壶之上,只听“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菜汤酒水亦是溅了近旁人的一身。
谷溟熵斜睨暗自戒备着的墨休一眼,一字一句慢悠悠说道,“我敬出的酒,这天下敢不喝的人,恐怕还未出生。”
众人愣住了,不少人迫于他那般气势,俱是颤抖着手端起了酒杯,那包裹在深寂之中的杀伐之气还未尽数张扬,墨休亲卫心月复陈尤从门口跌跌撞撞满身是血的冲了进来,“王,不好了……”话未说完,“噗”的一声钝响,一柄长剑自他胸口透过,亮如白昼的灯火,将剑尖点点鲜血映的如红梅般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