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找哨子过来。”刘敏之浦一回府,便吩咐下去。才片刻工夫,哨子已是悄然出现,“爷……”他恭谨的低下头去。
“哨子,我要知道关于萧家夫人木想容的一切事情,记住,我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刘敏之神态悠然的看向放在案桌一侧的青瓷琉璃茶盏,静静开口。
“萧家,那个萧家,可是天烨首富,当家家主是萧翌晨的那个萧家?”哨子面上有过一丝惊疑,但他还是小心的垂下了头,道,“是,哨子领命。”说话间,玄色的身影一闪,已然不见。
刘敏之悠闲的端起茶盏,轻呷一口,面上带着干净平和的笑容,内心里却带着一丝疑惑及不安,媛儿,她如何会知道天烨首富萧翌晨夫人的名字,还那般固执的想要知道她的一切,木想容?她又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一个人陷入沉思之中,待醒过神来,早已发现手中的茶水已是清凉一片,眼角余光扫过一抹玄色,他惊愕的抬起头来,蓦地笑了,“等了有多时了?”
哨子卑微的躬,淡淡道,“哨子来时,爷的茶刚凉。”
刘敏之轻轻一笑,站起身来,似是感慨万千道,“相信你,果然不会错,哨子,随我进宫吧!”
进宫?哨子心中一动,然而他清楚的知道在刘敏之面前自己应该如何,他不发一言,只是平静的低下头去,小声道,“是。”
两人出了府门,乘着马车一路向着宫门而去,在宫门口处,亦未受到什么多余不该的盘查,就直接放了进去,两人在宫中专门停靠马车之处停下,步行到了寿阳殿。
“哥哥……”刘妃在殿中见着刘敏之的身影在殿门口出现,立时高兴的飞奔了过去,她笑着挽着他的手,嗔道,“怎么这么久,可是查清楚了?”
刘敏之怜爱的敲一敲她的头,视线却是向哨子一转,哨子会意,慌忙低下头回道,“木想容从小便是一个孤女,是萧老夫人见着可怜当亲生女儿一般和儿子萧翌晨一起养大,萧翌晨如今执掌着已为天烨首富的萧家……”
刘妃越听脸上的神色便越是沉了一分,她见着哨子因着自己的脸色,已然停了下来,不由怒道,“说下去,本宫有让你停下来么?”
哨子恭谨的将头又低下去少许,咽了咽口中的唾沫,慢慢开口道,“萧翌晨对木想容很是宠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之地,后来萧老夫人身子骨不行,临终前的愿望,便是在有生之年能亲眼看到他们两个成亲,或许是为了报恩,又或者是真的爱着从小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萧翌晨,木想容嫁给了萧翌晨,然而,他们成亲才没几日,萧老夫人已是药石无灵,撒手人寰。他们成亲后,虽然木想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性子有些淡漠清冷,但他二人,仍算得上是相敬如宾,恩爱的一对。只是不知为何,前日忽然有传言说木想容失踪了,萧翌晨醉酒之后被人送回,醒来之后立时像是疯了一般拼命的遣人找寻木想容,最后竟是不惜万金许诺,亦是要找到木想容。”
刘媛怔怔的听完了哨子查到的讯息,竟是要好些一会才能消化在心间,心中已是忍不住疯狂的暗笑,“失踪,怕是被人掳入宫中是真吧。皇上,还真是为了牡丹花下死,竟然不惜耍如此掳人勾当,难道也不怕这天下的悠悠之口……”
刘敏之见她听了之后,面上阴晴不定,时而闪过疯狂怨恨的笑意,时而又是怅惘失神,不由担忧的靠近她少许,柔声问道,“媛儿,你这是怎么了?缘何会想起来,要查这个木想容的事?怎么?难道你以前与她相识,还是说?”他忽然心中一跳,心中一个极不愿意想到的可能已是差不多要月兑口而出,“皇上他……”
“哥哥。”刘媛及时的制止了他要说出口的话语,只是小心的凑近他的耳畔,低声说着什么,让刘敏之越听越是心惊,然而,他却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语,在心中思虑一阵,想是对刘家,对刘媛都没有什么坏处,他想了想之后,便笑道,“好,哥哥这就去安排。”他起身招呼哨子离去,最后看一眼刘媛,却见她已是背转过身去,背影给人一片空荡荡的感觉,叫人无限的心疼心慌。
“老爷,老爷……”管家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正堂,面上带着激动的神色,他踉跄着来到正哀痛烦躁莫名的萧翌晨面前,喜道,“老爷,夫人又消息了,有消息了……”
“什么,可是真的?”萧翌晨猛然一惊,却立时喜的从座位上弹身起来,他一把揪紧了管家的衣领,无意识的将他一把拉到自己面前,一张心烦担忧的脸上,经过了一日一夜,竟是被有些落塌之形,下巴上胡子拉杂着,好不邋遢。只是此际他眸中闪着惊喜的光芒,竟连带着浑身闪烁耀眼的温和及狂喜。
“是啊,是啊,有人上门来,说是看见了那辆马车驶向了何处,现在正在客厅等着呢,诶,老爷……”管家看着萧翌晨满身的邋遢也不梳理,便匆匆的向着客厅奔去,不由惊的要叫住他,但才开口,便已是想到,这根本毫无作用,他亦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吩咐帐房取一千两银子过来。
刘敏之坐在萧府的客厅之内,对这客厅之内简约中不失奢华之气的各个部位都是扫了一遍,心中不由暗暗赞叹,这萧家,果真是不俗,后
堂之内,忽然间响起一阵不小的轰动及脚步急乱之声,丫环小厮担忧惊慌的吵嚷声,他才疑惑的放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便已见着神情憔悴,满面胡茬的一袭蓝色锦衣已是飞快的飘到了自己面前。不经意间,刘敏之不由的皱皱眉,想不到堂堂天烨首富的萧翌晨,居然沦落到如此落塌如此憔悴之人。
“是你是不是,是你知道想容的消息?”萧翌晨从醒酒之后,便滴水未进,此刻,却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揪着刘敏之的衣襟,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刘敏之看着自己一身名贵的锦衣被他双手抓捏着只留下难看的皱痕,不由哂笑着,慢慢将他的手从自己衣上一寸寸抽离,“人说萧爷是一个痴情种,果不其然,今日敏之倒算是见识到了。”
萧翌晨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废话少说,银子早已有人准备好,你快些说,想容在哪里?”
“啧啧,萧爷以为,刘某人此来是为了银子?”刘敏之眼中毫无一丝温度可言,脸上带着的笑意却灿若繁星,他嬉笑着靠近已经愈见激动的萧翌晨,小声道,“敏之完全是被萧爷的痴情打动,所以才来这里,将实情相告呢。”
“说啊……”萧翌晨嘶哑喊出了口,眼中的神情几近哀求。
刘敏之轻笑一声,蓦地慢慢,再靠近他几许,到最后,竟已是贴着他的耳,咬着牙道,“那辆马车,驶进了皇宫的大门,萧翌晨,你听清楚了么?”
萧翌晨的身子猛的一个哆嗦,他似是被人吸走了魂灵一般怔怔的开口,“怎么会,怎么是会在那里,不,不可能……”他猛地一把攥紧了刘敏之的衣领,脸上的表情似是凶狠莫名,“你快说,这是怎么回事,想容……想容她怎么会到了那里?”
“你以为,那个思公子是谁?试问这天下,何人有那般气度,何人,又能叫闻俊虞平生那样的人中英杰,那样出众的人甘心俯首听命,叫他一声主子……”刘敏之嘴角之上,一抹讥诮的笑容,隐隐闪现,他看着萧翌晨眼中的震惊及后悔,似是还怕那里惊异之色不够浓重,又是冷笑着开口说道,“如今这天烨,当政的,可是思帝,谷——悠——思。”
萧翌晨惊的止不住倒退了一步,怪不得这样的人中龙凤能叫自己一下子为他的高贵大气,为他的优雅所折服,却原来是这天烨的皇;怪不得闻俊与虞平生那日要这般拼命的拖住了自己,将自己灌醉,却原来是要诳了想容进宫,他终于是想起了谷悠思看向想容那般与自己相差无二的深情,却根本是忽略了他眼中骤然闪现势在必得的光亮。
“混帐。”他蓦地一拳狠狠砸在案桌之上,心中已是心潮迭起,谷悠思,你算是什么天烨的九五至尊,完全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昏君,枉我对你推心置月复,你却如此欺我,夺我爱妻,哼。
然而,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你又是谁?怎肯将实情相告,若翌晨猜的不错,你姓刘,莫不是,出自这天烨四大姓氏(分别我皇后郑婉郁所在的郑家,刘妃所在的刘家,与刘家结为姻亲的田家,以及虞平生所在的虞家。)之一的刘家?”他忍不住微微摇起了头,警惕的盯着刘敏之,冷道,“你为何要告知我这些事情,听说刘家有一个女儿在宫中盛宠正浓,怕是心中不甘……”
“萧爷果真是心思敏锐之人。”刘敏之笑着打断他的猜测,只是笑着道,“敏之只问萧爷一句,到底还想不想见一见尊夫人,还想不想与她共尔白首,用不相离。”
萧翌晨没有丝毫犹豫,就已是出声应了下来,“我要见她,我不会让她离开我身侧半步,除非她自己不肯跟我走,否则,就算他是天皇老子,我萧翌晨,都要与他拼上一拼,至死方休。”
“好……”刘敏之大叫一声好,便已是大笑着离去,边走边笑道,“就请萧爷好好听敏之的好消息吧。”
“站住,什么人,这么晚了,还要进宫?”暮色四起,渐渐已是看不清周围的景致,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已是又有驶了过来,被守护宫门的侍卫拦了下来,“车里的人,出来……”他们大声叫嚷着,临就换班之际,心情难免会不大好。
“是我。”伸手轻轻撩开了遮挡着的车帘的一角,刘敏之露出了小半张脸,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人道,“怎么着,是不是要我出来啊。”
“啊,不用了不用了。”那人这一看,不由惊的冷汗直冒,吓得连连摆手,“奴才哪敢呢,刘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刘妃娘娘有急事宣召,这么晚了,怎么还进宫来,这宫门可是快要关了呢。”他好心,又极是小心的提醒道。
刘敏之既不承认,亦无否认,只是谦谨的冲他们点点头,就已是又放下了车帘布。马车一如往常,在该停之处停了下来,刘敏之先从马车里出来,待确定四处无人时,才放心的撩开了车帘,“下来罢。”
萧翌晨小心翼翼的冲马车里跳落出来,冲着刘敏之深深一躬身,叹道,“刘大人如此舍命相帮,翌晨感激不尽,他日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吩咐,萧家,定拼尽全力也会为大人办妥。”
刘敏之却只是笑着要他免了这些俗套,他一手遥遥指向一个方向,那是曦风谭附近的一所居所,最近被命名为了想容阁之地,笑着道,“按着敏之打听到的消息,萧夫人,怕是就在那里没错了。”
“大恩不言谢。”萧翌晨认真的冲他一拱手,已是飞快的向着那个方向奔去。刘敏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渐渐盛起的白雾之中,冷冷一笑,“大恩不言谢?萧翌晨,可莫要怪我,谁叫你的夫人,惹到了媛儿……”
小心的躲过了在宫中巡逻的侍卫,萧翌晨从曦风谭而过之时,在黑暗之中,清冷月光之下,乍然见着那株株怪骨嶙峋的桐花树,连带着有片片桐花掉落自己的头,肩上几处,更有甚者,有好几许已是砸落在他脸上,生生的疼,他的心忽然间便是凉了一凉,谷悠思,怕是对想容,花了心思……
走近想容阁时,四处都是静悄悄的,给人一阵宁谧之感,他小心的闪身进去,正好见着出来倒水的琴娘,琴娘一怔,继而已是讶然的要尖叫出声,慌的萧翌晨猛地探身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小声道,“叫什么叫,是不是要看着你家姑爷我身首异处才开心啊。”
“呜呜。”琴娘焦急的摇摇头,双眼因着激动要落下泪来,萧翌晨慌忙移开了手,嗔道,“大姑娘家的,就知道哭哭啼啼。”他小心的看看四周,蓦地见着窗户纸上印出的一个熟悉莫名,已然印入了他心间的身影,心中一荡,双手已是怔怔的模上了那个印在窗上的倩影,喃喃道,“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