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男人紧拽住她手那不容置喙的力度,元素像受了感染一般,直接就反手握住他,站起了身来。
她没问他,也不打算问为什么来了突然又这么急着走,更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去追问他和老爷子到底说了什么,让这两父子动了这么大的肝火。
仰头,与他相视一笑,彼此之间的默契,不足为外人道也。
钱傲那牛脾气,钱家人其实也都了解,他决定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可毕竟他在家里发脾气的时候不多,大多数时候是嬉笑的,痞痞的,哪像现在这样的态度,从脚尖到头发丝都是戾气,怒得都快没边儿了。
而楼上,还立着一个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主儿。
钱司令员同志似乎气得够呛,双手叉腰站在楼梯口,气汹汹地吼:
“滚,小王八蛋,没脸没皮的东西,滚了就别再踏我老钱家的门儿,老子看到你气儿都不顺,狗东西。”
说到底,老爷子性子是直的。
他火了,他怒了,直接就爆发了,热气球似的么?!他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无法接受这么个身份尴尬的丫头做自己的儿媳妇,尽管当初他是喜欢这丫头的,也诚心实意的愿意她做自己的孙媳妇。
可现在这情况,外面谣言满天飞,他们老钱家这档子事儿,都快成了J市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他那张老脸都快没地儿摆了,同僚见面轻咳几声关心地问起,他都臊得老脸通红。
孙子有了,没办法,他接受,可儿媳妇怎么也不能接受。
原本以为,和这臭小子说道说道,他能为了家族名声放弃这念想,哪曾想,居然敢公然反抗他,还想将这丫头娶进门儿。
孺子真不可教也!
他怒,钱老二更怒!
那张意气风发的俊脸上,被他老爹给整得一阵青一阵白,说出来的话也运足了码力,极为呛人。
“得了你嘞,老爹,不用你撵,我这就带着我媳妇儿儿子通通滚蛋,再也不踏进你家,免得玷污了您老的眼,以后么,千万别来求着我,想看一眼孙子,一眼儿都不给你看,看谁过不去坎儿……”
这家伙,话说得可真毒啊!
“老二,怎么跟你爸说话的,快跟你爸道歉!”沈佩思看这两父子一个脾气,扛上了就没个回旋的余地,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结上死仇了,她心里比谁都急。
对着钱老二说完,移开视线又瞪钱司令员:“老钱,今儿好不容易儿子回来了,还带着未出世的孙子,你这发的哪门子火啊?”
很显然,和事佬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两父子没一个领她的情,老爷子那火儿串起来更是蹭蹭的燃烧,哪里按捺得下去,这儿子,打小儿就是惯出来的毛病,忤逆不孝的东西!
“让他狗日的滚,滚了就别回来,看着碍老子的眼!”
这边还没争吵出结果,那边白慕雅坐不住了,在两者之间和稀泥这项技术么,她自问是拿捏得准确的。
于是,眼含忧怨地飘了过来,走到元素和钱傲的面前,伸出纤纤玉手拉住钱傲的手臂:“二哥,你别这样,你好好和钱叔说啊?他会同意的,这都快开饭了,素素,你也劝劝二哥……”
美人在旁,温言细语地劝慰,是个男人都不能那么狠心!
可钱老二这丫的偏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只见他急得发狠般一甩手,白慕雅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眼睛瞪得老大,委屈得不行。
这一难过,她那眼眶的泪水就滴了下来,这钱老二没良心的罪名就更大了!
这丫头真是哪里有事哪有她,瞎乱起哄,越是急她偏生出来闹腾,钱老二那狠戾地黑眸冷冷一扫,眼睛里全是化不来的烦躁:
“小雅,闲得找抽,是不?这钱家压根儿轮不到你在这儿说话,我希望你找准自己的位置,别没事咸扯淡。”
白慕雅眸色一暗,合着泪水也不擦,言之凿凿地辩解。
“二哥,你就这么讨厌我?我不过是好心劝劝,一家人哪来的生仇死结解不开,何必……”
要说表演这技术,还果然得多多历练,这白慕雅一看段位也不低,完全不亚于元素这纯表演专业的。
好好的一家人,被这么给折腾得,沈佩思真生气了,看着白慕雅垂泪那可怜的小模样儿,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当初要不是她自己一力促成,这丫头也不会受这么多伤害,看尽了老二的白眼儿。
再者说,白慕雅还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跟自己的亲闺女也没多大区别。
“老二!越说越不像话,你不能跟小雅好好说话呀?”
“妈,我为什么要好好跟她说话?对对对,我跟她原本是好好的,见个面还能说说笑笑的,这一切,全是你们给闹腾出来的,我压根儿不喜欢她,你凭什么非得塞给我?我只问你一句,当初要是你和我爸被人活生生给拆散了,你咋办?还不得哭个三天三夜上吊抹脖子啊!?”
说这话的时候,钱老二语含讥讽,说得贼难听,但字字珠叽,唬得这钱司令员和沈佩思女士脸上沉了又沉,还果真思索了几秒。
半晌,沈佩思叹了口气,嗔怪道:
“这能一样么?哪有什么可比性!”
钱老二沉默了,冷笑。
“强词夺理!你们继续,我不奉陪了!”
这时候的元素,内心剧烈的挣扎着,看着这个男人为了和自己在一起都跟家里人闹翻了,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可钱傲的脾气她懂,这个男人素来强势,他的决定,他的想法,他的喜好,别人没法儿去改变。
那么自己做为他的女人,除了跟着他身边,陪着他一起承受,还能如何?装假清高地劝解?还是装和事佬惺惺作态?
怎么可能?如果真这么做,她自己也得鄙视自己,不肖别人出手,先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紧他的手,淡淡微笑,担然面对,直视着面前这一众人,他的亲人。
眼前这情形,那是各人有各态。
朱彦心中更是冷笑不止,说实话,要不是眼见为实,她压根儿就不相信生性风流的老二会对这种女人倾心,甚至为了她和家里人叫板儿。
看来,就连勾搭男人这基因也会隐性遗传。
这女人,和她那个妈妈一样,忒会勾引男人,想到当年的他,他……还有,现在的仲尧和老二,都被她们母女俩迷得神魂颠倒,是非不分!
狐媚子,我呸!
在这争执不下的当儿,朱彦始终怒视着元素,这时候,想到当年那些揪心的往事,她更是忍不住嗤笑出声,提高了声调,语气里全是嘲讽。
“老二,容大嫂说句不中听的,这个女人把你们叔侄俩玩弄于股掌之中,一只破鞋踏两只好船,值得你为了她这么付出?刚才,就刚才我好好和她说话,她竟然骂我,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脾气,这种人,你还真敢往家里带啊?”
怪不得人都说文化人一般不骂人,骂起人来不是人,朱彦这番话,幸好钱仲尧刚才郁结得事先走了,要不然,指定也得抻掇他妈不可。
钱傲冷笑了两声,黑墨般的瞳仁蓦地深沉可怕,更是挺直了腰杆儿,一声霸气外泄,那神情说不出来的倨傲狂妄,狠绝异常。
他直视朱彦,冷冷地反问:
“大嫂,不瞒你说,她的胆子,她的脾气,都是我惯出来的,我宠出来的,而且,这辈子我还得继续宠下去,惯下去,我还嫌她不够狂呢,怎么,你有意见!?”
他的话灌进元素耳朵里,震得她的心脏狂跳不已。
他的宠溺,不说贯古,也得融今了吧?
侧眸凝视,这男人的猖狂绝傲在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那站立的姿势,仿佛整个天地之间,唯他独尊一般。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这种霸气的独宠口气,让她在心情复杂的同时,神思飘远,竟然想到了杨过和小龙女,那段不被世俗认同的爱情——
多少人奚落,多少人辱骂,但是他们依旧情之所起,一往而深。
眼前,霍地出现了杨过手持玄铁重剑,对决六大派围攻,衣襟袂袂间,深情地挽住小龙女的手,说:
“姑姑,只要我见了你面,就永远不跟你分开,少一条臂膀算得了甚么?我一条左臂不是也能抱着你么?”
元素曾说,她要的老公,必须要是人中之龙,盖世英雄。钱傲,你能为我如此这般,我该如何偿还你这份独一无二的宠爱?
如喜似忧,如甜似苦。
这系话,不仅震了元素,也让其余的人面面相觑,有人怒,有人怨,有人恨,这女人,丫到底是个什么祸水,祸害了仲尧不够,又来祸害老二?
一时间,剑拔弩张,空气持续低压。
似是没料到自己这番话会得到这个结果,朱彦脸上更是狼狈不堪,以前刻意保持的优雅风度全没了,前尘往事再一联想,更是怒火中烧,憋着一口气怒斥:
“老二,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竟然为了这种女人忤逆长辈,斥责大嫂,你真以为你捡到这破鞋是个什么宝贝啊?我告诉你,她不过是一个妓女生的贱种,孽障。”
她这话,所有人皆是一震。
妓女,贱种,这种侮辱人的词儿,在钱家出现的频率是极少的。
连钱司令员和沈佩思都直接皱了眉头,向朱彦投去了不赞同的一瞥。
元素气得紧捏着拳头,脑子里乍一闪现钱傲的话:妞儿,以暴制暴才是王道。
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刚才她在外面骂她,侮辱她母亲,她都忍了,不希望让钱傲难做人,可这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旧话重来,咄咄逼人!
好吧,叔可忍,婶不可忍!
胸腔燃烧着熊熊烈火,可以说,这一次的愤怒,是她有生命,有记忆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是个人都不能容许别人再一再二的侮辱生养自己的母亲。
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实际上,骂在娘身,同样会疼在儿心。
不过,很显然,钱傲比她还要生气,一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头上的青筋不断地暴跳着,任谁都能查觉到他身上浓烈的戾气。
好骇人的样子!
元素要为母亲讨回公道,但这件事不能由钱傲去做,这是他的家人,血浓于水的亲人,他不能让他背上这种不孝的罪名。
所以,她轻轻按出钱傲的手,拍了一拍安抚,然后她缓缓地抽出,转过身去,拿起刚才茶几上还没冷却的茶水,走到朱彦面前,对着她不解地目光,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
“你的灵魂,该洗洗了。”
话没说完,她手腕抬起向上,然后一翻,整杯水就缓缓从朱彦的头顶直直浇了下来。
整个过程,她做得很缓慢,很帅气,不急不躁,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嘴角噙笑,看着手中的茶水浇金山。
一室震惊。
朱彦意外得先是不知所措,然后狼狈地拍着自己的衣服,恼羞成怒之后,挥起手臂作势就要收拾元素。
巴掌当然没有落下,钱傲上前一步,就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腕,然后甩开,锐利的黑眸冷冷一扫。
“我的女人,你没有资格打。”
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听着他,元素始终站得笔直。
她穷,但是她的尊严和她们的尊严是平等的,没有人能够侮辱她。
优雅地做完这套动作,她不顾震在当场怒气冲冲的朱彦,转身慢慢将茶杯放在几上,回到钱傲的旁边,站好。
然后,她从屋顶到桌面,一一环绕着扫过,颇为惆怅般说道:
“房子太大了,关系太冷了;佣人太多了,亲情快没了;钞票都作费了,追求也没了……这样的家庭,还真以为人人都喜欢,香饽饽呢?”
这眼光够蔑视,环了一圈,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钱傲:
“钱傲,我要走了。”
其实这会儿,她也觉得自己矫情了,不管来去,她都要盈盈冉冉。
同样是滚蛋,但她想走得潇洒。
“妞儿……”
钱傲身上的戾气缓缓褪去,他的诧异,其实不比其它人少,他眼神复杂地盯着元素看了好几秒,然后像往常一般揉了揉她的头。
“不是你走,是咱俩走,他们不稀罕咱俩,咱俩还不稀罕他们呢……GO,让他们后悔去……”
这就是钱二爷氏的情感捆绑,典型的。
元素抿嘴,他们不稀罕的,只是她而已,但这男人偏生喜欢说是咱俩……
泛酸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
出得门儿,已是入夜,华灯初上时。
元素心里很忐忑,她刚刚的做法,解恨是解恨,爽快是爽快了,还击那姿态很帅,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儿,可这么反击过后,那关系就更难和缓了。
稍微有些恻然……
她这样的做法,图了一时的痛快,可是以后呢?钱傲是钱家人,那里有他的父母,朱彦是他的大嫂,是仲尧的妈妈……
“诶,钱傲,我是不是闯祸了?”
吱呀!
没有回答她的话,钱傲直接将车停在了街边儿。
元素一愣,刚想开口就刚才的行为向他道歉,蓦地身子却被男人拉近了抱在他怀里,宽厚胸膛里,可以听到男人的心怦怦地跳动,毫无章法。
他在难过?!
“钱傲,你难过了,是吗?”
“傻妞儿,我难过什么?你乖乖让我抱一会儿。”
钱傲的声音反常的沙哑着,有些破碎般的淡淡忧伤,哪怕刚强如钱老二,在得不到至亲的亲人理解时,情感也是会受伤的吧。
此刻的钱傲虽然表面上看依旧淡定,但元素分明能感觉到他环在腰间的大手,很紧,很紧……
张了张嘴,元素原想安慰的话就出不了口,只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轻缓缓地安抚。
她知道他难过了,那些都是他的家人,他们的不理解,决裂般的和自己的老爸对峙,他的心里一定痛极了。
良久,好像终于缓过了这一股子郁闷,钱老二抬起头来,冲她咧嘴一笑,紧接着,坏坏的,痞痞的笑容就盛开在他的脸上,嘴唇凑近她的耳边,若有似无的轻轻蹭着。
“咱们走一走吧,买点儿东西。”
不得不说,他的复原能力不是一般的强,闪过了那么一瞬,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些年的斗争下来,他还真不信,钱司令员和沈佩思女士真能舍得他?
何况,素的肚子里,还有他们最最喜欢的孙子。
所以,他断定,今天晚上,沈女士必定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数落钱司令员的不是,钱司令员同志黑着脸也不敢辩白,然后……
总之,他有信心!相当的!
呵,钱二爷还真心的愉快了呢?元素瞟眼儿瞅过去,漂亮的大眼珠子里明明白白流露出的全是随便你。
他开心,她就愉快。
了然地一笑,钱傲把车熄了火,然后牵了她的手,静静地往前走。
手拉手,肩并肩,最简单的动作,最幸福的相偎。
穿过街道,两人沿着小河边儿缓缓的踱着步,像所有的情侣那样儿,途中遇到或相携而行的老两口,或打情骂俏的小青年,将这个城市的夜里点辍得分外妖娆。
夜风一起,吹皱的不仅仅是河面的水波,更是心里荡漾的情潮,如同抚不平的褶皱,宁静祥和。
绕过河边儿,后面就是一排排鳞次栉比的小商铺,像所有的城市一样,街面上有许多违规经营的小摊儿。
这才是真实而贴近生活的社会缩影。
她没问钱傲究竟要带她去哪儿,只是静静地任由他牵着手走进了位于街道中段的新华文轩书店。
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籍,晃花了她的眼睛。
她傻傻地跟着钱傲,购物栏里,他一本一本的放进去花花绿绿的书本,全是与怀孕和育儿知识有关的……《怀孕280天》、《西尔斯怀孕百科》、《妈妈宝宝护理大全》、《怀孕圣经》、《新妈咪1200问》等等等等,越堆越多!
“钱傲~”
“嗯!”
“……”
“傻妞儿~瞧你没出息的样儿!”
啊!元素真的惊了!这么多书,看到宝宝出生都看不完。可是钱傲却兴奋得跟什么似的,这本不错,那行还行,一本一本往里塞。
前后将他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元素摇了摇头:
“钱傲!你癫狂了?”
钱傲听了她的话,转眸一凝,抬起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的面颊摩挲了一阵,轻声低笑道:
“元素准妈妈,胎教,胎教你懂不懂?咱多学点知识,生出来的宝宝绝对是天才,像他们老爹一样,一个字表达,那就是:牛!”
“钱傲,你真母鸡!”
“靠,小娘们儿,别逼我使用暴力治你!”状似挥了挥拳头。
“来呗,谁怕谁!”
瞧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钱傲一时没忍出,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得了,其实你最牛……丫的!”
牛,我看你钱二爷是只猪吧?瞧那店员笑眯眯的眼神儿,人家还指定以为遇到了俩大傻叉了……
……
书店的门口,有一个卖椰子的小摊点儿,经营小摊儿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婶儿,旁边的折叠矮桌上,是一个就着摊位支起的竹杆点了盏小灯做作业的小女孩儿。
小本营生,看样子很是艰难。
元素舌忝了舌忝唇,怀孕了连带口味儿也变了,以前她最不喜欢喝的就是椰子这玩意儿,现在突然看到,很想试一试。
“大婶儿,给我来两个椰子!”
“一个。”很显然,钱二爷拒绝喝这东西。
笑话,大街上……被人知道他蹲街边吃东西,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卖椰子的大婶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俩,操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笑着对他们说:“好多谈恋爱的小青年,喜欢买一个椰子,插两根吸管一起喝,听说这叫情调。”
瞟了钱傲一眼,元素接过大婶手里的椰子,上面果然插着两根吸管,她就着其中一根小小的啜了一口,叹道:
“哇,真甜!”
说完,将另外一根吸管凑到钱傲的面前,示意他也喝。
钱傲皱眉,摇头。
他拉下脸来傻不拉叽的这么吃东西,一时半会实在接受不良。
“钱傲,你试试,真的很甜。”
“说不喝,老子就不喝,苦的。”
微微一笑,元素又喝了一口,脑袋凑得近了些,执拗地将吸管又伸了过去:“诺,试试,没试过的东西,你咋知道苦?”
还是不领情,直接偏过头去,继续皱眉:“我喝过,就是苦的。”
“我保证,绝对是甜的。”
“如果不甜,那你嫁给我?”钱某人讨价还价,突然这么一说,眼神里烁烁的晶亮。
……嫁!?突然一愣,元素歪着脑袋:
“如果是甜的呢?”
“那我娶你!”
呃!从第一天认识他,他的选择题,答案就是两个,可内容却是一个。
元素微微仰起头,视线落在男人那张俊逸张扬的笑脸上,眼神有些迷离,这钱二爷的求婚方式还真是特别,他是认真的么?!
“怪不得不喝,原来是有计划的,有目的啊,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钱傲目光一闪,勾起唇角对她神神秘秘地一笑,那摄人的眼波在椰子摊点的那个微弱的灯光,居然也潋滟流转,带着钱二爷招牌式的三分邪气七分痞气:
“素,你记不记得在鎏年村的时候,答应我,要给我一个奖励?我随便要什么都可以~”
元素心里一跳,全身过电一般,他和她的一切她都记得,那个蛙声一片的夜晚,更是记忆犹新,难道他……
“……记得,怎么?你不是为了不喝椰子水就拿这个搪塞吧?”
钱傲突然笑了一下,顺手拂了拂她的发丝:“你以为老子傻啊?这个奖励老子得用到刀刃上,最好让你欠我一辈子,哪那么容易用出去?”
“……”
“好啦,我喝。”
于是,一个椰子,插着两根吸管,两人头碰着头慢慢地啜着,就着这街面上的车水马龙,人潮攒动。
人生,如同一个椰子,其实,一个人喝是甜的,两个人一起喝,更甜。
趁人不备,钱某人模了模鼻子,俯了过去在她腮边儿轻轻一吻。
这举动被旁边写作业的小女孩儿看到了,咯咯直笑。
元素脸有些发烫。
喝完椰子水,临走的时候,钱傲付钱时掏了好几张明晃晃的毛老人家,那大婶脸胀得通红,连连摆手,元素模了模小女孩儿的脑袋,笑了:
“给孩子买学习用具吧。”
……
回到似锦园,已经是晚上八点,这么一番闹腾下来,两人才发现肚子里除了椰子水,空空如也。
垫了几口兰嫂准备的晚餐,钱老二吃得不顺畅了,将兰嫂打发到自己的屋子里去看电视,就嚷嚷着要吃元素做的糖醋排骨,甜的酸的,酸儿辣女,他想让元素多吃酸的,生俩白胖胖的小子。
元素白了他一眼,看不出来这中华民族五千年的优良传统传到钱二爷这儿,其它全变了味儿,偏生余下了一个‘重男轻女’。
其实,她不明白,儿子和女儿,对老钱家的意义那是完全不同。
在这种高门大户,儿子传承子嗣的思想并没有被社会文明所掩盖半分半毫,反而更是变本加利。
似锦园的厨房很宽敞,比元素家的客厅还得大几倍,开放式的装修延续了似锦园一贯的古今合璧的风格,整体风格看上去复古,但一应的厨电却很现代,很时尚,全是国际尖端品牌。
总之,很大很敞亮。
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元素仍是恨恨地瞪着跟屁虫似的在身边转悠的男人,佯做恼恨地骂:
“钱傲,你这是虐待孕妇。”
“老子乐意,不然,你去告我家暴?”笑嘻嘻地走过来,站在后面就环住她的腰,元素哭笑不得,这男人胸膛结实得像堵墙,不给她留多余的空隙,将她困在他硬绑绑的胸膛和灶台之间。
这让她怎么做糖醋排骨?
“麻烦你,把爪子移开,还要不要吃了?”回过头,她纤细的眉头紧皱着,烦恼地瞥了他一眼。
“我要吃……吃你。”无赖是钱二爷的专长,暧昧的声丝丝入扣的顺着元素的耳侧透了进去,蹭她的唇,蹭她的耳,蹭她的脖子,唇齿辗转。
“嘶!”
蹭得痒酥酥难受,元素拿手拂他,却被他麻利地躲过了,无奈之下,她扭过头去,撇了撇嘴:“二爷,你怎么一天比一天幼稚?”
话刚说完,唇瞬间就被这头恶狼给咬住了,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腰,他忽切的吻着,直到气喘吁吁都舍不得放开手。
“我不是幼稚,妞儿……我是真想吃……你!”
这语气像个撒娇的孩子,不过元素很乐意看到,因为他的这副表情,只有她一个人才看得到,任何一个其它场合,钱二爷都是一副刺头样儿,哪有这么乖。
咯咯直笑。
伸出手无力地撑住他压过来的身体,娇嗔:“那你还要不要吃排骨了?”
“排骨是给你吃的,我的食物是你。”钱傲唇角微勾,低沉沙哑的声音就性感的飘在元素耳边。
美男计,又来了!元素有点招架不住。
直接就着他的下巴轻轻咬了一口,钱老二假装吃痛的抽气,然后眯着眼睛得寸进尺地在她的耳垂,脖劲间流连,细细密密的吻,激得她耳边和脖子里生出了许多细细小小的颗粒。
紧张,酥麻。
“傻妞儿,你很敏感!”用力地吸吮着她的脖颈,钱老二极尽诱哄温柔宠溺之能事:“宝贝儿,你也想的,对不对?”
身体不停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由小月复升起的那团火焰点着了,就再难以熄灭,他觉得这坏女人再不给他,他得憋死了。
“钱傲~”被他蹭得脸色潮红,元素也有些受不了,低低地叫了他一声,吞吞吐吐地问:“可,可以么?”
乍一听此话,钱老二那个狂喜简直语言不能描写,像是关在牢中久未放风的猛兽,直接搂紧了她,就是一阵激吻,喘着不匀的气儿:
“素,我问过医生,可以的,我,我小心一点,保证没事儿!”
“嗯!?”被他弄得有些情不自禁,元素低低地轻呼了一声,刹那间,钱老二血液急速逆流,几乎不能自抑,那叫嚣的小怪兽就那么顶着她。
脸羞红了一片,元素手足无措地轻轻靠在他怀里,距离上一次,其实已经很久了……
闷声低笑,钱老二的话里满载着宠溺,啧啧直叹:
“媳妇儿,还害羞呢?咱俩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
元素抓狂,揪住他耳朵不肯撒手,状似啮牙咧嘴。
哈哈大笑,钱老二绷不住了,整个人直接拉过来揉进怀里,舌忝了一下她的耳垂,小声问她:“宝贝儿,就在这里要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