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埃及破败的墙面,砖瓦散落,灰暗的天空变换着颜色。让这座古老的城,带着破败的神秘。我酝酿想说的话,一股脑的倒出来“我们从小玩到大,很多时候,你好象很刻薄。可是只有我知道,你只是看不惯,你只是不懂得怎么表达。”
她蹙眉,我无视她快发作的表情,自顾说下去“学生时代,身边的同学都说你难以靠近,好多女生都嫉妒你的美貌和家世,在背后说你坏话。可你从来没较真过,只有做得过分了,忍无可忍才反击。就像初中的时候隔壁班一个小女生因为她喜欢的男孩子喜欢你,天天趁你去厕所的时候,在你的椅子上洒水,后来你忍无可忍才打了一整盆水浇她头上。别人都以为你讨厌她所以这样。只有我知道原因。还有,别人都以为林杉追你费了千辛万苦,可是只有我知道,每夜你为了高考和他考上同一个学校,复习的都有多晚。”
“你刚才是琼瑶俯身了吧?煽情的一塌糊涂。”云瑶上下打量我“我只是不想买分数,靠傅迪扬的关系进去,那样不够体面。”
“可是,你的分数可以进更好的学校,是你放弃了。那时候林杉还误解你,你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那年大学,林杉和他们班的女班长暧昧不清,其实是那女的故意做给你看的。他们都打赌说你根本不喜欢林杉,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两家家世相当,门当户对。可是只有我知道,每年的圣诞节,你为了给林杉挑一份合适的礼物,总会提前一个月准备。”
“小爱,我们今天不说林杉好吗?”
“好。”我隐忍着不再开口。两个人默.默无言,她悠闲拿起报纸随意翻看,偶尔出神,外面的沙尘有了收敛的形势。阳光透过云层投射下来,把云瑶低头的脸映照的沉静美好。这样的画面,让我想起过往的云瑶。
云瑶的妈妈在云瑶很小的时候,因为抑郁自杀了。傅迪杨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应酬,根本没空管她。
第一次看到她是在机场。她一个人背个小包坐在机场的门口看着过路的人群。我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同龄孩子。白白的皮肤,大眼睛,标准的洋女圭女圭。
那时候应该不过7.8岁,因为时间非常宽裕,不到登机时间,我看她可爱,有意和她套近乎,和她聊天,说话。那会她哼着鼻子不理我。
直到她妈妈从洗手间出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妈妈,大概样子已经忘了,看到我们一家,原来大家都认识。她妈妈那会儿还给我吃巧克力。我问云瑶干嘛不理我,她当时特不屑的说:你难道一点自我保护的意识都没有?我被这句话噎了很久。压根没想通,我一个小孩能把她怎么样。
后来的旅程,我们去的目的地竟然是一样的,就结伴同行了。整个旅途,云瑶基本不和我们说话,反倒她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的和我抱歉,我完全不在意。因为云瑶可爱样子,彻底的征服了我。我想尽了办法让她和我说话。可是她就像一堵厚厚的铜墙铁壁,无论是糖衣炮弹,还是软磨硬泡,通通不受用。
四月东京,樱花满天。
那个时期的云瑶,孤傲的不可一世。我一直都以为这个旅程会这样结束,只不过在路上偶遇一个漂亮高傲的小萝莉。可是一次小意外,把我们连接到了一起。云瑶的母亲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手臂和大腿上破了一个大口子,如果发生在正常人身上,只要没有伤到大脑和筋骨,那么是不幸中的万幸。可问题是云瑶的母亲患有血小板低下综合症,小伤口没什么,但伤口一大就会血流不止。
因为入住的酒店在一块,我们听到动静跑出来察看。云瑶无助的哭成了泪人。爸爸妈妈立即把云瑶妈妈送进了医院。可是血一直不停的流,血库的血液一时供应不上。云瑶那么小,不顾一切的抽了70CC的血液,可是根本没有用。
她哭喊着还要抽血,可医生坚持说不可以。在得知云瑶妈妈的血型之后,我和我妈妈的血型也正好符合。妈妈抽去300CC的血液进行紧急处理,拖延时间,等待医院从别处调血液过来。因为这救命的370CC把时间挺到了血库的血液供应上。
那次的旅行,并不算太愉快。本来打算三天两夜的旅行,延长至一个多星期。爸爸妈妈觉得把一个小孩子和一个病人扔在异国他乡多少不合适,其间爸爸已经通知了傅迪杨这边的状况,得到他很快会过来的消息后,我们决定回国。
云瑶的妈妈很快就清醒了,而云瑶一直充当着小大人的角色,照顾着她妈妈,我问她什么时候回去?那时候特别不理解,云瑶妈妈当时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坐飞机,为什么还要跑出来旅行。现在更是不能飞回国去。当时云瑶苍白着小脸,不耐烦的回答我说不用我管。
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也多少能适应云瑶的性格。她就是这么一个别扭而奇怪的漂亮妞。在医院和她道别那天,她扔给我一块巧克力,是她妈妈在机场给我吃的那块是一样口味。她没有看着我,语气非常怪异的道谢。我把巧克力一分为二,塞她手里,咧着嘴笑,告诉她,这个巧克力很好吃。
云瑶不自然的吃了一小块,皱着眉头说了一句我至今都记得的话,她说“如果你继续吃这么多甜食的话,牙会蛀成赵本山。”妈妈揉了揉我的小脸,告诉我,云瑶在关心我。从那时候我开始一点点了解,云瑶就是这么一个人,她的关心从来都不是华丽的,甚至是刻薄的。
我从没想到,这次分别之后,云瑶的妈妈会死于抑郁。在我们走后没多久,云瑶妈妈趁夜晚每个人熟睡之际,割开了自己脆弱的手腕。那天正好凌晨,那天正好云瑶的生日。
至死她都没见到傅迪杨的面。回国之后没多久,我结束了幼儿园生活。开始小学生涯,报道第一天,我第二次遇到云瑶。带她来学校的人不是她妈妈,也不是她爸爸,是她家保姆。出于礼貌的问她妈妈身体怎么样,她冷冰冰的说,妈妈死了。
那时候,8岁的云瑶脸上的表情是坚硬而痛苦的。她比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更沉默寡言,在学校,我是唯一一个可以和她说闲话的人。
无形中,一条叫命运的长绳把我们捆在了一起。我们一起长大,我们在彼此的青葱岁月里看到对方的快乐,无奈和痛苦。
岁月如梭,时光的沙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云瑶比小时候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也更加善于隐藏自己。没有人懂,为什么云瑶那么高傲,自负。只有我清楚地看到她的孤单。其实,她比谁都重感情。只是,能看到的人少之又少,连林杉和傅迪杨都很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