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叫了她几声都没听见,上前推推她道,姐姐,你在想什么?墨玉回过神来,春云惊讶的道:“姐姐,你怎么哭了?”墨玉模模脸上,真的有泪水。春云有些着急的问:“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墨玉摇摇头说:“没事,只是突然想家了,可是我连我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说完凄然一笑。
春云不知道如何安慰,沉默了半晌道:“我家里有一个弟弟,本来应该有两个,有一个生下来没多久生病,也没有吃的就饿死了。”墨玉止住了泪看着她。春云对她笑笑说:“后来我爹病了,一直咳嗽,都咳出血来了,他咳血的样子我一直记得。可是家里没有钱给他医治……爹死了以后,我娘就想把我卖到人家家里去,再后来我就进了宫。所以我有家,也跟没有一样。我之前怨我娘为什么把我卖掉,现在我不怨了,她也是没办法。”春云的泪水也抑不住流出眼眶。墨玉伸出手拭掉她脸庞的泪水:“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她心生怜惜,便忘了自己一腔的心事。
春云见她转了神情说:“我去打些水,姐姐先洗个脸早些休息吧。”墨玉点点头。
春云刚出去不久,墨玉不经意抬头,看见有个人在房门口探头探脑,却是四阿哥府上的小顺子站在门口。见房中只有她一个人,小顺子忙走进来交给她一个盒子,说:“姑娘,这是四爷让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的。”
墨玉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来,说:“请坐一会儿吧?”小顺子对她笑着说:“四爷说要等姑娘一个人的时候交给姑娘,所以在外面站了很久了,我要赶紧回去交差。”
待小顺子离去,她把盒子放在桌上看了半天,心中想起十三的话,有些纠结,她只怕打开这盒子,便把和四阿哥之间的原本只是若有若无的那感情立刻清清楚楚的显在了面前,自己会怎么样,她似乎一点底气也没有,对自己没有把握。此时她才发现,只要心里一想到他,思绪便不由自主的选择跳过,她从来不敢真正去想与他有关的事。
她想,如果真象十三所说,他对自己抱着心思,若是这盒子里是他写的一封信,那自己可如何应对?想起至今还在荷包里的小笺,她只觉得面对的不是盒子,仿佛就能看到他神情淡然的脸,脸不由得就有些红。
她忐忑不安的胡思乱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咬牙打开了盒子,入眼的是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开卷有益。寥寥几笔,挥洒自如中透出骨气劲峭的感觉。再看纸条下面原来是一本包装精美的《警世通言》,墨玉一见心里松了一下,又有些害臊,自己在这里纠结了半天,竟是这样的结果,这样倒显得他心地坦荡,自己在这里自作多情了,心中只觉又羞又怒,羞也罢了,也不知道怒什么,只是在心里恨恨的想:“可恶。”
本想就关上盒子,突然又看到那张纸条上“开卷有益”四个字,想了想,拿出书来,慢慢打开,却感觉这书的封面仿佛特别的厚,再翻到封底看,封底竟开了一个长条形的口子,那里面卡放着的东西让墨玉深吸了一口气,呆了,是自己的那枝樱花簪子。
她拿出簪子来才发现,这簪子并不是自己原来的那枝,虽然做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是这簪子边的银绞丝是新的,放在眼前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些破绽,墨玉想,但若是其他人却一定是看不出来的。这正在想,春云端着水进来,看见她拿着簪子站着,笑着说:“姐姐,找到簪子了?你这么久没戴,还以为你是你上次出园子丢了呢。”
墨玉看了看了,笑笑说:“只是突然不想戴了。”说罢把簪子放回了盒子,想了想又拿出来,放进自己的梳妆盒里,心中想:“这簪子做得精细,还要做得与自己原先的簪子一模一样,要花不少时日才能做成,那就是说他知道自己簪子送人以后,就已经在准备这簪子。最不明白的是他何时把自己簪子的样子记得如此清楚,那白玉樱花也就罢了,连细微的装饰也几乎一模一样。自己平日却从未感觉到他的特别关注,难道真的是感觉迟钝么?”她心中又开始纠结,一颗心仿佛掉进了一团乱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