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行宫外,墨玉看着康熙怒声骂着河道总督,她记得这个总督好象是姓张的,看着康熙怒吼的样子,墨玉在心里叹道:“这样做皇帝也真是辛苦。”
回到行宫,康熙对马齐说:“我刚才问那么多治理河道的事务,下面一个人也回答不上,简直是一帮废物,哪堪一用?这个河口不能开。”马齐点头称是。康熙余怒未消:“之前说的那些无用的饭桶小人,全部都给我革官罢免。”转头叫马武过来让传口谕下去。
等马齐等一干人等退下,康熙疲惫的坐在榻上,墨玉忙拿上两个靠垫,放在他身后,又从旁边银瓶中倒出一杯茶来,放在案上。康熙闭眼叹了一口气,忽然说:“丫头,朕是不是真的老了,觉得没有以前的精力了。”墨玉心想:“你可不老,还要做十几年的皇帝呢。”真心实意的说:“皇上您不老,只是最近太过于劳累,所以精神有些不济罢了。我觉得这次黄河的治理一定会成功的。”康熙睁开眼看看她笑道:“你倒会宽朕的心。”墨玉见他笑了,心情也一松,过去给他捶着背说:“您趁这会作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做点好吃的点心。”康熙点点头道:“也好,出来这么久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待康熙用膳完毕,墨玉退出来,往自己的住处走。走到一半,却看见十三笑着站在路边。自从那日因为簪子的事和四阿哥冲突以后,连带着十三也爱理不理,出巡这几日也没和他说几句话,便随便行了个礼,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十三在身后笑着说:“前几日收到四哥的信。”墨玉听到他说到四阿哥,心中难免纠结了一下,决意要放下的心事立刻又浮上心来,心痛依旧,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一边却强做镇静的“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十三从后面追上来,笑着交给她一封信说:“信里有一封是给你的,不过四哥说过要等过了淮安,所以现在才交给你。”
墨玉愣了一下,他居然有信给自己,原本那日在临溪亭外下定了要慢慢淡忘的决心,这几日似乎也已经心里平静,他却写了信来,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所谓决心竟如此不堪一击,一听到他竟有信给自己,心一下子便乱了。
她呆了半晌,十三在边上疑惑的询问:“墨玉?”回过神来,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信,正要转身走,看了一眼十三,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一些意味深长的意思,原本也有些赌气的心,便索性站住,当着他的面,拆开信来看。
只是两页纸,她抿着唇,先看上面一页,字迹还是一样的漂亮干净,第一句写着:“卿非仙子,我亦‘凡人,人心重隔,如何了了?”
这意思看得明白,他是想说两个人都是普通人,人心隔肚皮,谁能了解别人的心理?只觉得他在给自己找理由,看着那句“卿非仙子”,嘴角微抿,不以为然的轻轻“哼”了一声,虽然这样,一直以来的那无法开解的难过,因他主动写的这封信化解了一大半。
“既难了了,相猜何宜?自诩有信,责我无情。无情有情,唯推测矣。”既然难以了解,互相猜测就并不合适,你自认你有诚信,说我无情,可是我有情无情,只是你的推测罢了。墨玉看到这里,仿佛看到他写这封信时候脸上一如既往的淡然理智的表情,虽然觉得他说得有理,还是又哼了一声。心情却变得越发明朗,早忘了这几日思来想去的伤心事,想到自己说他的那句“冷血无情”,竟生出些许歉意来。
看完又把第二页拿上来:“既为推论,姑且存之。难得远游,放下心事。苏州花好,寒山钟清,三月海棠,如织如锦。西湖微雨,似梦似幻,曲箫声传,不识人间。京口瓜洲,白浪裂岸,山水忘情,红尘笑看。”
看到这几句,她不由得嘴角便带了些笑意,他在说,既然你对我的无情有情只是推论,那何不先暂且放在一边呢,难得一次出门,不如好好看看美景,还顺便把各处的美景都大概描述了一遍。读到这里,只觉得从这字里行间就能感受到他的诚意。心中暗想:他还真是难得有心。
再看到最后一句,她不由的笑出来:“待到返时,重拾恩怨,临溪亭外,垂柳依然。”这句是说等她回去以后,再到临溪亭找他算帐吧。她笑了一会儿才想起十三还站在边上,连忙敛了笑容,把信收起来。
十三在边上轻轻一笑说:“真是难得,出门到现在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四哥信上写什么,就转怒为喜了?早知道这样就不听四哥的,早些拿出来,也少受你些白眼。”
墨玉睨他一眼,却不回答,心里又想到信上的最后一句,抑不住笑,又怕十三看出来,便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