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丁城
“王爷,宫中派人来了。”陆英丈躬身向正在逗鸟的盛林报道。
盛林仿佛没听见,抓着树枝把那画眉鸟拨来拨去,许是怕了,鸟儿就是不叫,盛林拨了半天,突然暴怒,把鸟笼狠狠摔到地上,看也未看,伸脚就上去猛踩。
陆英丈眼皮也未眨一下,重复了一遍。
呼哧呼哧地喘气,盛林努力压制满溢心中的暴戾,他觉得自己应该出去好好发泄一番,随便打个猎抽个人,要不然他实在不舒服。
“王爷如何打算?”陆英丈还是没有抬眼皮。
“打算?姑母要见我,那就见吧!”盛林不耐烦地说道,他初来乐丁还懂些规矩,过了些时日就原形毕露,再加上端木隆庆对他有求必应,任谁也不放在眼里,唯有对盛沐环有一份避忌。
“依我之见,王爷去不得!”陆英丈抬起眼皮,十分严肃地说道。
盛林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阵,旋即哈哈大笑:“你呀,实在好笑!我为什么去不得?姑母见我哪次不是封赏?”
“王爷忘了摄政王为何要让你入京?”陆英丈目露精光。“摄政王城府深重,王爷需得早作打算,最好尽快回到鲁州!”
“你要我学盛金麟?”盛林仿佛听到个天大的笑话,指着陆英丈变脸骂道:“我最讨厌那个女人!你不知道吗?”
“王爷最好称病,绝不要入宫。”陆英丈面不改色。
盛林抱胸冷笑:“我倒是做不来这种拐弯抹角的事!倒是你好大的胆子,敢猜测姑母的用意!”
陆英丈摇头:“王爷需信我,我从来不妄言。”
盛林有些动摇,他对这个幕僚是十分信任的,陆英丈确实帮了他不少忙,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唉,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心眼多,我不去才要落人把柄!我是摄政王的亲侄儿,她难道连我也信不过?”
语毕,盛林就唤来侍从,准备更衣晋见。
陆英丈看着盛林离去的背影,心里琢磨,自己才应该早些做打算,在这之前,他还要确定一件事……
盛林大摇大摆地跟着侍从官进了皇宫,没察觉自己被带到了伽罗殿,而不是经常去的临渊殿。
待侍从官退下,盛林这才发觉偌大的殿堂中只有他和高坐于台上的盛沐环。
“王侄参见姑母!”盛林有片刻疑惑,随即又认为这是盛沐环表示亲近的方式。
“林儿,你想留在乐丁吗?”盛沐环忽然问道,并未让他起身。
盛林一愣,回道:“只要姑母需要,盛林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盛沐环长叹一声,道:“林儿你惯于随心所欲,可曾考虑过他人的心情?”
盛林一根筋的脑袋转不过弯来,问:“姑母何出此言?”
“滥杀无辜,抢占民地,纵容兵士跋扈扰民!”盛沐环突然提高声音,沙哑得声嘶力竭。“林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的父王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你!”
“姑母!”盛林大惊失色,急急跪行几步,辩解道:“姑母你不要听信他人胡说!”
“你还要狡辩?”盛沐环厉声斥道,从身边端起一叠奏章,狠狠甩到面前的地上。“联名参你的官员不下十位,更不要说告御状的平民!”
盛林红了双眼,大叫道:“姑母,是你让我入京的!你难道要弃我于不顾了?”
“我让你入京是想巩固皇权,不是让你来扰乱民心的!”深吸一口气,盛沐环冷然道:“因你的所作所为,本王保不住你。”
“如今陶国唯姑母是尊!就算您想称帝也无人敢说个不字!”盛林也癫狂了,原本以为的依靠反过来要抛弃他,他恼怒攻心,开始口不择言起来。“怎么可能护不住侄儿!”
“放肆!”盛沐环凝眉怒目,厉声喝道:“鲁州王目无纪法,妄论朝政,来人!”
话音刚毕,宫柱后立即闪现出十来道人影,盛林也是武艺高超之人,立即发觉不是寻常侍卫,顿时心寒如冰,猛地仰首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盛沐环。
“既然姑母你不顾亲情,也休怪侄儿无情!”盛林力大无穷,却也敏捷非常,在影卫扑上来之前,已经欺身近前,盛沐环面色苍白,却魏然未动,眼见盛林的手就要狠狠抓向她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两名影卫一左一右制住盛林的手臂使劲朝后掰,盛林仍怒瞪着盛沐环不肯移动,另两名影卫腿一扫,四人合力才能将盛林压倒在地。
“为什么!姑母!”盛林被拖出殿时连连回头,怒吼声久久回荡在殿内。
“为什么!您于心何忍?”盛沐环在盛林的喊叫声中闭上了眼。
于心何忍?于心何忍。
盛林必须死,在他被人利用之前,她要把鲁州控制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