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晴一挤出人墙,就见守在门口的韩昭朝自己摇了摇头,她便退到她的身边,只是眼睛仍盯着街上的情景。
邑衙抬公牌示民,定是要当众公审犯人。小小县邑,有何事要公审,自然是前阵子邑令突然死在家中的事情了。人们纷纷开始议论起来,半是担忧半是兴奋,毕竟在他们平静的生活中难得出现这种大事。
“不是说是病亡的?怎么还要审?”
“听说是花邑令的弟弟不服上诉。”
“是啊,朝廷特意指派了钦差来查,有好戏看了。”
“花大厨好不容易洗心革面,万一因此落了麻烦那才可惜!”
“他也不想想于大人是谁,河阳公很器重他啊!”
一群人叽叽喳喳闹得盛天晴头壳发涨,却也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虽说这些百姓平日里只管安心度日,真要碰上了大事,一个比一个要八卦多话。
当年宁州郡君嫁给庆州王时,实际上已把她在宁州的封地转交丈夫统治,如今不过十岁的庆州世子实际上可谓握有两州的继承权,但他毕竟年幼,一切事务俱是由他的庶舅河阳公代理,实权已落入他手。河阳公的心月复不少,于令就是其中之一,虽然没什么才干却也很受重用,到显邑也算委屈他了,偏生花聪不服管,对他发布的花邑令死因就是不同意,几次三番要与他同去谒见世子对质,都被拦了下来。
疯狗惹急了便要咬人。于今终于是忍不住了,朝廷派钦差,好,他便开公审,反正他所掌握的一切证据都已成定论!
公堂之上,便是花聪的死期!他随便怎样也能治他一个防碍公务的罪名!
盛天晴自然想到这些,不免为花聪担忧,暗下决心,一定要阻止于今的一意孤行,不管他是掩盖罪行还是怕惹祸上身,她至少要救花聪。
盛天晴与韩昭对望一眼,韩昭点头,让两名护卫一左一右随行在她身侧,她侧行在前方朝邑衙而去。
“大胆刁民,你胡乱猜疑,扰乱民心,该当何罪!”
花聪被带进衙门外的场地,被迫跪下,头却高高地昂起,怒瞪着台上喝斥的于今。
“我为兄长伸冤,为显邑百姓求平安,何罪之有?”花聪是个硬汉,立即反驳,并不为此时处境而露出胆怯之色。
于今冷笑一声:“花邑令重病身亡,哪里来的冤情?你不好好安抚亲人在天之灵,却胡搅蛮缠,哪里不是罪过?”
字字句句均是指责之言,站在场地一角的盛天晴心道这个于今果然阴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非得把白的说成黑的!理由充分煽动之极,不明真相的人很容易就误会花聪了!
岳子菁为什么不出言?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首位,不发一语地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像。
“大人明鉴,兄长身体一向强健,以前从来不曾中暑,连小病也少有发生。”花聪不理会于今的指责,拱手面向岳子菁。
四周鸦雀无声,众人都在等着朝廷钦差发话,她的决定甚至可以改变花聪的一生。
“于大人,既然断定花邑令死于暑热,人证物证可齐全?”岳子菁终于开口了。
“那是当然的。”于今略显得意地说道,命人将相关人员和证物都摆上来。
“章凛三年七月下旬,花邑令带病于家中暴饮凉水,突然全身抽搐而亡。”书记官平板的声音念道。
“胡说!兄长明明是突然面色发青倒下的!”花聪终于爆发了,说出了一直不曾向人提起的秘密。
“愿听详言。”岳子菁不管于今凶狠的眼神,示意花聪继续说。
“我当时就在旁边,兄长从邑衙回家口渴便喝了一壶梨水,想不到不出一刻便面色铁青,不能言语……”
“当时还有谁在场?”岳子菁紧追而上。
“一个婢女和他派来的信使!”花聪眼神犀利,伸出手指向于今。
于今大怒:“一派胡言!你难道还想污蔑本官!好,我便让你住嘴!来人!”
衙役立即把一名年轻女子带上来,她立即战战兢兢地跪倒在花聪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