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到访,有失远迎。”青年低着头,双手端着一卷星图,口中出语,手上并不停顿,在上指指点点。
盛天晴上前一步,问道:“你就是龙司星?”
青年并未答话,只道:“吴侍讲,许久不见,这壶茶可要煮完了。”
吴铭衣抬袖道:“小弟应邀而来。龙兄可是取笑小弟?”
龙吟生仰首,回道:“在下只看得懂星相,看不懂人心。又有什么理由取笑大人?”
被忽略的盛天晴却被这一番问答带起了兴趣,心道这龙司星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人物,听说他从来不参加朝堂,整日守着星相仪在这苍翠山顶,也许唯有置身事外,才不会被世俗的纷扰影响与神灵星辰的沟通吧?
龙吟生的眼光一转,看到了满脸新奇的盛天晴,仔细端详一番,这才慢悠悠地起身行了礼:“参见莲花公主。”
盛天晴也不怪他怠慢,笑着问:“你见过我?”
“未有。”龙吟生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盛天晴锲而不舍地追问。
“公主是紫微星在世,周身气场自与常人不同。”龙吟生不紧不慢回答。
“有这么多位公主,你又怎知我是莲花公主?”盛天晴似乎要刨根问到底,吴铭衣与雅儿俱是不解地望向盛天晴,两年来,她应是成熟不少,怎么仍会问出这样天真若孩童的问题。
龙吟生抬起头来,平静地说道:“还望公主明示。”
盛天晴目光一敛,方才嘻笑的表情一转,严肃地问道:“龙司星,去年朔月之初可曾有人来问过你星相?”
龙吟生回道:“自是有的,无非为求祈福平安,公主为何提起此事?”
“可有尤尚宫?”盛天晴紧接着问道。
龙吟生点头。“尤尚宫让下官不可将当日所观星相告之他人,她脸带忧色,似是忧虑重重。”
“而后,有人在生辰宴上投毒。尤尚宫最终全数招供,畏罪自尽!”盛天晴语气加重,少有的咄咄逼人,吴铭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能感觉她的愤怒,她为何又重提此事,莫非她找到了确实的证据?尤尚宫之死确实疑点重重,若不是盛沐环授意压下此事不再追究,当时负责此案的吴铭佩定会追查下去。
“斯人已去,公主节哀。”龙吟生丝毫不为盛天晴的情绪所感染,转身面对星相仪。
盛天晴接着说道:“龙司星认为,一个如此关心我的人会加害于我吗?”
“这并非下官的职责范围,天上星斗无数,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已的命数,该到时自然到,谁也无法主宰。”龙吟生抬手拨动了一下星相仪,不知启动了什么机关,整个星相仪有节奏地缓缓转动起来。
盛天晴皱起眉头,龙司星很明显不想深入这个问题,也不想助她解决这个问题。
她虽然从来没有再提起过,但那场恶梦般的生辰宴会一直存在于她的心里,因为这场变故,秦鸾和尤尚宫都不在了,嘎然而止的调查更成为她心里的一根刺,轻微的触动就可以唤醒它。
当她吃童侍食做的那碗粥的时候,一个念头突如其来地钻入她的脑海中:有没有可能有人在倒酒之后用毒?在离她最近的距离里,以众人不易察觉的方式。
所以她需要到这里来确认,确认尤尚宫的清白,她是母亲的乳娘,她像爱她的孩子一样照顾自己,她有什么理由去害死女帝最为珍视的女儿。
可是龙吟生不愿再往下谈及,他背对着他们,盛天晴再上前一步刚要张口,却被吴铭衣制止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打扰龙兄的清静了,改日再来造访。”
言罢,吴铭衣向一旁展袖,示意盛天晴离开,盛天晴急恼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情愿,然而又清楚再留在这里也毫无意义,正放弃般地转身,一句幽幽的话语传入她的耳中。
“一部治世奇书,传说由琉国皇后元氏所作,但她没有等到战争结束,不知它被一分为五,流传入签订和约的五个国家中。”
盛天晴回头,看着龙吟生的背影似是询问又似肯定道:“尤尚宫知道它在哪里,是吗?她本来是要告诉我的。”
龙吟生没有回答。
吴铭衣觉察到盛天晴满溢的怒气,不禁伸出手,握紧了她不住颤抖的手腕,她的声音已然破碎,低低地如同气声:“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尤尚宫!她一死,这个秘密就无人知晓了!”
吴铭衣也为这个讯息而震惊,如此一来,他之前掌握的一些看似无关的线索似乎有串联起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