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盛天晴被一阵巨大的钟声惊醒,她实在太熟悉这个声音了,碧穹女帝病危之时就曾响起,这一次,在这个遥远的异国宫殿中又有谁因病痛辗转反侧?
“楚司宾,出什么事了?”她的睡意全无,赫然翻身下床,一边向外走一边大声问道,傅卷打着呵欠半梦半醒跟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盛天晴心中不安,拢紧披风走向门口,越过花庭,不远的距离,可见宫门外一片混乱,负责照顾她们的宫人侍官此时都汇聚在宫门前,面色惶惶不安,彼此窃窃私语,楚樱正神色凝重地立在他们之中,显是听到了些什么。
“楚司宾,出什么事了?”盛天晴又问了一句,楚樱抬起眼来,上前将她往回扶,低声道:“公主请回屋,天寒气邪,小心着凉。”
盛天晴立时明白过来,这定是一件关系重大的事情,楚樱言下之意是让她不要介入。
待回到里间,楚樱才将所知的来龙去脉告之,被吵醒的傅卷昏昏欲睡,闻言也立马清醒了。
原来,短短一夜之间,轩磬帝的腿疾竟是莫名加重了,辗转床榻,痛苦惨叫,各种名贵药材和疗治方法均无效果,一切已令御医院束手无策,凡是知晓的人无不惶恐。
“这可怎么办?”盛天晴本以为轩磬帝托辞腿疾是拖延之态,目的只是在拖延签约的时间,不料他竟然真病了!一国之主不能主政,必有接替暂代之人,这个人又会是谁?他是敌是友?主战还是主和?
楚樱摇头叹了一声:“我们恐怕要在此耽搁更多时日了。”
傅卷接语道:“不如公主修书一封回朝告之摄政王详情?也好从长计益。”她本是好意,却立即被楚樱冷冷喝斥:“你是要让我们都去送死吗?”
盛天晴闻得此言,这才方觉自己之前的所有担心和后怕都不算什么,她们既是客,任是有心怀不满的人也会碍于轩磬帝不敢轻举妄动,轩磬帝虽是以往诸事的起源,而今却是最为可靠的保护者。现在他病重在身,无瑕他顾,紧盯着她们的那些人必要蠢蠢欲动了,举止稍有不慎,就会落人口实甚至获得把柄。
“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懂的。”傅卷一扫往常态度,惺惺然低声说道。读书万卷的她从一开始心里就有些看不起宫女出身的楚樱,觉得她只不过因侍奉先帝而获得了司宾之职,说到底只是个奴才,这次被派到盛天晴身边说不定还是盛沐环安置的耳目。
“紧要关头,可不比你们在翰林院中吟诗作对,比较文采,一步一错,满盘皆输!”楚樱一字一句,满是警醒之言。
事实证明,在处理紧急事态之上,心高气傲的傅才女还是太女敕了,她与乔林每每口枪舌战显得厉害,却不知什么是有效的应对手段。
“即使如此,也不能一直等下去啊!”盛天晴适时出语转移话题,难得见到傅卷缄默,她也算见识到楚樱的另一面,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看法。“若是轩磬帝久病不愈,这次出使不就毫无作用了?我更担心的是,轩磬帝会让谁来接替处理这件事。”
楚樱面色和缓地颌首道:“公主能考虑到这些实在是陶国之福。不错,琉国的众位皇子中,有能力者不过几人,性情各不相同,有的嗜战如狂,有的玲珑圆滑,谁会被选中确实会关系到我们此行的结果。”
她的话音刚落,就闻得外厅传来一阵脚步,一个侍官打扮的人在宫人引领下被带入。
“见过公主,奴才奉三皇子殿下之命前来,询问公主是否愿移驾春秋峡谷。”
盛天晴闻言讶异地与傅卷对视一眼,昨日她们还在对一幅春秋峡谷秋意图品头论足,今日就被相请,是巧合吗?
“这位公公,可知是为何吗?”盛天晴满月复疑惑不禁问道。
侍官眯缝着一双眼回道:“皇上病重,众位医官大人毫无办法,三皇子殿下大怒,请了一位名医,配了一味药,只是缺了春秋峡谷中出没的穴熊之牙为引。是以殿下即刻组织人马前往围猎。”
去或是不去?看似简单,却是一个艰难的抉择。放在以前,盛天晴肯定毫不犹豫地拒绝,别人打猎,她去凑什么热闹?
“请公公稍侯,我们即刻准备。”终是做出答复,盛天晴露出坚定的眼神。
毫无疑问,三皇子琉宇浩远正是轩磬帝选中的人,若他真的一病不起,琉宇浩远必为储君!
名为猎穴熊,可是在探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