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晴却全然不知朝堂上发生之事,她带着《寿川穹纪》的残卷归来,一路小心翼翼,谁也没有告诉,她本能地感觉这是一本会引起纷乱的书卷,唯有好生保管。她也曾翻看,但因为是断开的章节,段意前后不接,甚是难懂,她最终也只能放弃。她不禁想到,当时的元皇后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部书的?在几个国家陷入战争混战不休的时候,她是如何预见和平的到来的?她既为好战的轩武帝之妻,又是如何说服丈夫放弃称霸天下的野心呢?
一串串疑问在盛天晴的脑海中浮现,她对这位百年前的琉国皇后产生了浓浓的兴趣,她突然发现,她有一种集齐全书的冲动,她渴望看到完整的内容,她想了解一百五十年前寿川大陆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有预感,即将到来的一场战争,她想找到停止争斗的方法!
“公主。”雅儿在外间出声唤道。
“什么事?”盛天晴立即将书卷放入床边的暗格中,这才问道。
“吴大人求见!”雅儿应道。
盛天晴闻言便掀帘出得厅堂来,神色愉悦道:“快请他进来吧。”
从摘星台一别后,她与吴铭衣再没见过面,吴铭衣身负重任,日渐忙碌,而她也于不久后出使琉国,自是十分想念他,她视他为重要的兄长,这是谁也无法替代的位置。
吴铭衣一身淡雅长衫被雅儿领进来,似乎比以前瘦了一些,盛天晴让雅儿将童侍食特制的果品端上来。
“铭衣,最近有什么重要的案子么?瞧你都累成了这样。”盛天晴关切地问道,许久不见,一心向佛的吴铭衣恐怕已被俗世事务压得喘不过气了罢,她其实一直想对他说,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勉强做这些事了。
吴铭衣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少女的担忧他看在眼里只觉得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甘愿为她阻挡官场的污秽之气,纵是疲累也是他自愿的,他对佛祖许下心愿,这一世都要为此而活。
“无甚要紧,臣只是来看望公主。”思念是一味苦药,纵是再自我催眠,它也会时不时毫无防备地在脑中浮现,而这于他,竟是甘之若饴。洪鸣之死给他的震撼太大,他意识到珍贵的一切唯有自己牢牢抓紧才不会被破坏。
盛天晴偏头笑道:“铭衣,我也很想你呀!”
看着她可爱的笑脸,吴铭衣心中轻叹一声,她的想念终是与他的想念不一样,他不是早就知道了。
“还未有,只是初步确定与飞星人有关。”吴铭衣答道。
“我只希望小姨平平安安,他们怎么下得了手,她是这么好的一个人。”谈到这里,盛天晴忍不住眼眶湿润,也唯有在吴铭衣面前,她才会露出这样软弱的一面,是他陪着自己守在母亲的灵前,也只有他能够看见她的软弱。
“长公主宅心仁厚,上天必眷顾她,公主请放宽心吧。”吴铭衣上前一步,抬袖欲擦去她面上的泪珠。
雅儿却在此时端着果品进来了,吴铭衣终是放下了手。
盛天晴抬袖擦去眼角的泪花,扬头抽噎道:“是的,伤害她的人一定会遭天谴的。”
雅儿见着主子难受了,便开口想引开她的注意力:“公主,你真该去园子里看看,满园的桂花都开了,黄澄澄地可美了。奴婢已经摘下花瓣,改日给您做桂花蜜。”
“雅儿手真巧呀,谁要是娶了你可是福分,只不过,这桂花蜜怕不只是给我一个人准备的吧?”盛天晴言语俏皮,雅儿听出她是指的北池都,脸儿飞红地答道:“公主别再取笑奴婢了,奴婢……奴婢哪里有那个福分。”神色竟是有些黯然。
盛天晴一见心知自己玩笑开大了,忙上前去哄着:“那个家伙要是欺负你,我可饶不了他!”
雅儿脸更红了,急道:“吴大人在呢,公主你别胡说,没影儿的事!”
盛天晴转头对吴铭衣说道:“铭衣,你说说看,雅儿有没有这个福分?”
吴铭衣轻笑:“臣不知前因后果,哪里做得了判断。”他倒是听到些风言风语,实在是北池都风流名声在外,同僚间没少把他的逸事津津乐道,不过,他胆子也太大了,竟然看上了莲花公主的近婢。
“身份真的这么重要吗?如果真心相爱,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盛天晴一付不以为然,她与铁刀好不容易解开心结,就算现在分隔两地,她的心中也只有他一个人,只是想起他,就觉得幸福,自然也希望身边的人也都能得到幸福。
吴铭衣看着她眼中深深的情意与眷念,只可惜不是为他。他的心没来由地如同被划了一刀,那种痛看不到伤口,只是深刻得长久。
看来,司马铁刀彻底得到了她的心,他最珍惜的莲花儿不再属于他了,那个女帝灵前倚靠着他泫然若泣的小公主一去不复返了。
“铭衣,铭衣,如今我只有你了。”
这句话犹如魔咒,在他心间久久萦绕不去,那时,她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