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从外赶回的吴铭衣正遇上盛沐环的急召朝会,西落的晚霞将亢龙殿前照得一片金黄,连带着鱼贯而入的人影也像一个个金人,看这阵势,他明白盛沐环要有所决断了。
其实根本不用刑部审理,端木隆庆从一开始就不加掩饰,列举出的罪状一一承认,就连吴铭衣之前提出的他也改口承认。这反而让吴铭衣产生了怀疑,反常的举动,似乎在隐藏什么,是什么事还是什么人?已经拖了差不多十几日,同僚们还是没有从他的嘴里得到更多的信息,这一点倒是很符合他原本的特质,城府深重,滴水不漏。
“请问殿下,相国之案该如何处置?”朝堂上,刑部尚书有点郁卒地禀告,证据确凿,哪一条都可以定端木隆庆死罪,他又不敢擅自作主,实在很烦恼。
盛沐环沉思片刻,开口道:“暂且下狱,秋后再审。”
吴铭衣一听这句话,知道端木隆庆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只不知道盛沐环到底作何打算,是想把飞星国那边的人也清算?
“御行捕即刻赶赴庆州,捉拿河阳公!”盛沐环接着下了另一道御令。
“那……庆州王……”接令的御行捕官员有些为难地开口道。谁都知道庆州王和河阳公这两舅甥感情很好,庆州王一定不会放任乐丁来人捉捕河阳公,强行行事难保不发生冲突,虽然他们封锁了端木隆庆被捕的消息,也难免不会有风声传过去,河阳公怕是早有准备了。
盛沐环想了想,叹道:“庆州王年纪尚小,难免不被蛊惑,你们换个身份,就说是端木相国有急事相求,让河阳公即刻到乐丁相商。”
“遵命!”御行捕满意地退下。
“吴大人。”盛沐环的目光此时才落在站在左侧较远位置的吴铭衣,沙哑的嗓音并不宏亮,却自有威仪。
“臣在。”吴铭衣出列行礼。
“进展如何?”
“禀殿下,岳参检当日并未与他人联系,只是在傍晚时分离开了住处,据她的仆人讲述,是因为有人送来一张书笺,而且岳参检看过后立即烧掉,这是疑点之一,摘星台里外已严禁出入,臣也将所有地方都检查过,未下完的棋局证明约见岳参检的人棋艺高绝,这是疑点之二,岳参检落地姿势为前脸朝下,有可能是被人从后推倒也可能是自己跳下,这是疑点之三。”吴铭衣一口气把自己的推测讲完,其实他的心中已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只是还少了一些关键的证据。
盛沐环一边听一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当然在场的其他人并不是这样。吴铭衣是刑部判官,调查则应该由大理寺派人来接续,盛沐环却以大理寺全力调查裴玉良服毒的理由拒绝,而让吴铭衣去负责调查和审问,大理寺卿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此时脸上表情已经显得不虞。
“臣相信不日即将水落石出,天网恢恢,罪人必将落网。”吴铭衣忽略掉向他投来的敌意目光,拱手禀明道。
“如此甚好。朝中突发这些变动,众卿家切不可乱了阵脚,各自忠于职守,莫让人借此利用。”冷不防盛沐环警告道,方才还有些愤愤不平的大理寺卿把头低下,感觉这句话是冲着他来的,其实何止是他,恐怕有大半的大臣都有这种感觉,若说是人人自危一点不为过。
有品级的官员接二连三出事,最后竟是相国背了个通敌的大祸,想想真令人汗颜,难道陶国已经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了吗?他国的势力怎么会如此顺利地进入宫城禁地?这满朝文武中又有多少仍保持着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