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主要还是上院内公共课程,也即理学院里的所有同学都必须上的课程,而这些课程的老师是自由选择的,一门课程有十个左右的老师可以选择。根据学长学姐们的经验之谈,口碑好的老师自然成为抢手货。但这不意味着口碑差的老师的课堂门可罗雀。无人问津是一回事,服从计算机安排是另外一回事了。每个老师都是有人数限制的。
学校为了体现公平公正的原则,让学生先自主地选择老师,人数超出该老师的限制也没关系,待全部选完,用电脑随机抽取的方法踢出多余的人数。这样每个人被选中的机会是一样的,当然,每个人被抛弃的机会也是一样的。那些命运的弃儿只能悲叹时运不济,怨天怨地,却没有任何理由怪罪校方。在第二轮的选择中,他们只得另谋出路了。
舒缓缓和夏常威同在理学院,碰到选同一个老师也是在所难免的。夏常威研究了一下她的课程表,发现他们计算机课是一起上的,不由得心花怒放,却不露声色。
大学的上课方式和高中果然很不一样。首先,大家的上课时间自由灵活多了,不像高中,中规中矩地每天必须上八节课。大学里,今天上它八节课,明天上它四节课,甚至整天都没课的也有,课程安排得松松垮垮的,不像高中那般紧凑;其次,没有固定的座位,爱坐哪里坐哪里。大学的教室是以横排来计算的,而高中的教室是以竖列来计的。一排上十几个座位一个紧挨一个,和电影院的座位相类似。
还有,大学上课的教室是随着课程的变换而变换的。假如上完了两节英语课,那么下课铃声一打,得赶紧收拾书包奔到隔壁教室,更有甚者,从这一栋教学楼跑到另外一栋相隔十万八千里的教学楼。从最西的教学楼跑到最东的教学楼显然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大一的新生是最好学的。他们喜欢早早地抵达教室,坐在前面几排的中间位置,这是他们认为的最具地理优势的听课位置,既保证自己在老师所能目及的视线范围内而不敢打瞌睡,又使老师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雷贯耳”,“雷”劈在心上,知识点也就随之烙上了。
舒缓缓上完前两节课,匆匆忙忙收拾书包,奔向远隔千里的英语教。当她慌不择路地赶到教室前门时,发现大家伙儿都已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听着老师讲课。
怎么办?迟到了。
瞅准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当儿,从后门偷偷溜进去?不行!太没礼貌了。直接翘课?还未接受大学翘课新理念的舒缓缓马上枪毙掉了这种想法。受过6年小学和6年中学循规蹈矩的教育,舒缓缓无奈之下,只得敲敲门,喊了一声“报告”,紧张之下还差点像个小学生一样对老师敬个礼。
一双双陌生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了自己,少顷,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舒缓缓觉得真是太难为情了,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老师打了个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舒缓缓猛然想起了这是英语课,见老师不发话,又涨红了脸,鼓起勇气,说道:“MayIcomein?”
安静下来的教室中,先是听到角落里的笑声,继而笑声以星星之火的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全班,真是一笑未平,一笑又起。丢脸丢到家了。
老师赞许地点点头,示意她进来,说道:“以后迟到了可以直接从后门进来,不必提醒老师。”
舒缓缓简直无地自容,她快速扫描了一下整个教室,看到一个空位,赶紧溜过去坐上,额头上还沁着汗珠。完了,自己肯定要成为迂腐老儒生的典范了。
老师继续讲课。
旁边的男生幽幽地开口了:“翻到第八页。”
舒缓缓投过去感激的一瞥,专心地听起课来。
下课时,舒缓缓揉揉酸胀的眼睛,旁边那男生捅了捅她的胳膊肘,说道:“我叫孟凡,化学化工系的。你呢?”
舒缓缓报以微笑,答道:“我叫舒缓缓,数学系的。”
孟凡笑道:“舒缓缓,你很可爱呢。”
舒缓缓听到这么直白的夸赞,吓了一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可爱。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我的样子很囧吧?”
孟凡摇摇头:“说明你是个乖孩子。你怎么第一次上课就迟到了?”
什么乖孩子,明明是教育制度的牺牲品好不好。舒缓缓心里这么想。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两人搭上话了。舒缓缓有种回到高一时和季风侃大山的感觉,郁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孟凡是个很有艺术气质的男生,头发微蓬,戴着一副黑边全框眼镜,连镜片所反射出来的光线都带着那么一丝艺术气息,眼睛不大,还是单眼皮,但总闪烁着一种自信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深受感染。
舒缓缓自恋地猜测,这是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所以他说我很可爱。哈!
谈得正起兴,有人重重地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抬头一看,是钟宇兴奋的脸。
钟宇也和她上同一个英语班。
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舒缓缓顿感亲切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