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子的房间我没有退,这里存留着我们太多的回忆,我不舍。
我在想如果那个毕业的夏天我不那么执拗地劝说美琳和芳子来到这里追寻所谓的爱情,或许我们仍然坐在大排档的脏椅子上,喝着啤酒,叽叽喳喳。依然三人并行,晃荡在悠闲的街道上,咬着冰棒,不知愁滋味。
仿佛几年间我们的人生都颠倒了,所有的人都变了,变得那么快,那么突然,不留余地。恍然间,我才发觉,人是可以改变的。
不知什么时候,美林已经站在身后,此刻的我多了一些平静,似乎没有力气瞪着眼睛表达恨意。
“婉儿,我想问你一件事情。”这种语气突然让我柔弱的心顿生戒备。
“井风昨晚在你这里吗?”她语气生硬,仿佛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
我突然觉得好笑,我还以为这个曾经的好姐妹会念在我痛苦的份上略表安慰。
“是的。”尾音未顿,火辣辣得巴掌打得我半边脸麻木。我未还手,她却不罢休,指着我的鼻尖,仿佛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偷情者。
“你贱不贱啊?井风选择了我,你还不要让我们幸福是吧,姜婉儿你为何如此邪恶啊?”
可怜的美琳我要怎么告诉你,井风的选择源于你未知的无耻的父亲?此刻我突然觉得她那么可悲。为了卑微的对爱情的幻想,她付出太多,包括一颗纯洁的心。
美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梨花带雨,:“婉儿,我求求你,把他让给我好吗?我不能没有他!我我对不
起你。”美林语无伦次,泪水混着鼻涕淌过嘴边,手指握拳被牙齿咬得道道印痕。
“我真的不想的。我没办法的,你现在配不上他的,你看看你那道疤痕?如果你不离开他,别怪我不客气!”美
琳的咆哮仿佛精神病人一般疯狂不可遏止,她颤抖着双手从包里拿出匕首,闪亮的光刺得眼痛,大片殷红的血延胳膊留下,美琳爬到墙角拼命地撞头,我被吓坏了,赶忙扶起,她若疯了一般挣开我的手
医院里,井风抱着美琳,不时地亲吻着额头。美琳委屈地靠着井风,我站在一米远处,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那几句话让我愤慨却无能为力。
“这不怪婉儿,井风,不要责怪她,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失去芳子她太激动了,我本来想去安慰她的。”美琳一
副温柔善解人意的样子。
“我没有。”我瞪着美琳,那张美丽的脸孔已经扭曲,丑陋无比。
“那你的意思是说美琳自己撞破头,然后割伤自己吗?”井风的语气仍然温柔,但却很坚定透着刺骨的冷。我知
道他不相信我了,昨晚的举动他以为我真的失常了。
是的,谁又会相信,美琳真的疯了!
“井风,美琳,现在的我突然发觉你们很绝配。”我微笑着淡定自若。转身离去。
泪水已干,再也挤不出委屈。
窝在戴维的家里,我有种说不出的宁静,这段时间的疲惫让我蜡黄的脸越发干瘪,可我还懒得洗澡。
他的父母不肯罢休,又在执意劝说。上官菲儿如何天仙,我好似地上一坨大便,臭气熏天。
我闻闻有点发馊的身体,继续倒头,蒙起被子。听着颇有教养的二老气愤大骂‘什么东西,你看她像什么样子?
哪点像个有教养的小姐,简直就是乞丐嘛?你喜欢她哪一点?’父亲的声音好不打颤,威严不容反抗。
这样的语气让我反感。
戴维走进房间,一脸笑意,狠狠地抓起被子,望着我这一身狼狈。压低声音。
“姜婉儿,收拾好滚出来。”我仿佛廉耻都不知为何,任凭他把被子掀起,露出黑色吊带睡衣,我一翻身趴在床
上,将脸埋向枕头,那种柔软让我惬意,沉醉。
突然我的脚踝被一股力气迅速拖到地板上,一个咧咀,我重重地摔倒,鼻梁一阵剧痛。他一只手拎起我的胳膊,
一路拖到客厅。
见其父母衣冠整齐,我却突然觉得尴尬,被戴维一指头按在沙发里,不给我梳洗的机会。我低着头,看见自己脏兮兮的脚趾。
一只更脏的手朝我肩膀搭过。
“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总之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请你们尽快退婚。”
面的母亲无奈地望了一眼即将暴怒的父亲。我只能无语。像一只小蚂蚁一样随时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洗礼。
教养面前,贡先生还是慢慢平息怒气,“既然这样,就马上订婚,你不是非她不娶吗?”
戴维站起身,:“好。”
“我不同意。”现在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不去管别人,我恨不得希望戴维拿出录像带递到美琳手上,她那种错愕
的表情或许是我想看到的。对于他们这一群道貌岸然的人来说,我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可以随便摆弄。那么卑
微,渺小,渺小到不可触模,近乎空气,没人在乎我怎么想,没人在乎我的感受。
我想想那优厚的条件10万块现金,还有名设计师的梦,咬咬牙。那种骨子里的坚韧让我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我赤脚冲上楼梯,抓起几件衣服,奔向出租车。
跑到机场,买好机票,飞回家里。
等待我的却是又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当繁华落尽,我收拾不到芬香。残败、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