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谁聊天,这么高兴。”早上吃饭的时候,言琉文突然问言闫。
她抬头看看父亲,说是夏东阳,怕是会惹得二老不高兴。
“没谁,就笑笑她们,很久没和她们联系了。”
几口将粥喝完,“爸,妈,我还要赶回去有事情,先走了。”
正往大院的铁门外走去,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她,言闫回头,看见言琉文追出来,“言子,等等,爸有话要告诉你。”
“哦,好。”
言闫和父亲一起走到院子里乘凉的石桌,坐下。
“你昨天,不是问韵慧怎么会去了于家吗?”
言闫点头,“我想知道。”
“于老爷子带走她,不过想着手上多一个筹码,来让我闭嘴,让我绝口不提一些事情。”言琉文咳嗽几声,“说起来,也是造的孽,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个东大城门你知道吧。”
“H城的地标建筑,我怎么会不知道。”
“不,你们都不知道,当年,于老爷子是S市的相关领导,这个项目是他审批的,可是后来却出事了,本来号称用了当时最顶尖的技术的城门塌陷,还好是在一个上班时间,从那里经过的人不多,所以死伤人数也较少。”
“那个项目……有人从中作梗。”
“当时承包的施工队负责人是卓庆阳。”
言闫想了一会儿,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卓伟伦的父亲?”几年前死在了牢里的那个人。
言琉文点头,“是,本来应当是有一串的名单被责骂,可是到了最后吃了官司坐牢的只有卓庆阳,而他的直属领导冯明章却在卓庆阳在牢里‘畏罪自杀’之后携款潜逃,于家半分也没有牵扯到其中。”
“爸,你怎么会这么清楚这些事情,难道你……”她不敢再想下去。
“是,我也参与其中了,而且……在那场事故中死了的那个女人,同我们也有莫大的关系,她就是夏东阳的亲生母亲,孟茉莉。”
那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言闫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这些话都不是父亲同她讲的一般。
“你说什么?”
“孩子,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所以当初我才那么反对你们,你们本来就是孽缘,若我早知道他的母亲是孟茉莉,你小时候我就会让你离他远远的。”
言闫哽咽得说不出话,她心目中公正廉明的父亲,竟然……
“您不觉得可笑吗,为了一场犯罪,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敢认。”
“言子,听我说。”
言闫此时此刻一个字都听不下去,她急忙站起身,“我想现在我们不太适合谈话,我还是冷静一下再来找你,爸,你……”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就急急忙忙冲出了大门。
言琉文这二十几年的安逸,亦让他觉得奢侈,如今只要孩子们平平安安,他怎么样都好。
坐上回S市的公交车,拿出电话,竟然是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倾诉,将手机放回包里。
原来所谓幸福不过也是正态分布,往往你觉得到最高点的时候,才是它要下降的时候。
…………
杜茗约没有想到会一大早就见到夏东阳,嘟嘟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父亲,很高兴。
而后于文泽、于裴文、杜茗约、杜湘、以及于清悠几位长辈被夏东阳请进了书房。于老爷子,是夏东阳亲自请过来的。
“东阳,难得回来,一起下楼吃早餐,有什么事情一会儿说。”
“不用麻烦了,其实,我来是想将一件事告诉几位长辈,我和林慧本来就没有办手续。”
“没有办手续是什么意思?”
“我同她之间,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一早就告诉过林慧,我不可能再像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对她,是她认为,我们结婚对嘟嘟是最好的,所以才会有那场婚礼。”
“胡闹,你们太胡闹了。”于裴文是第一个发飙的。
而后于文泽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于家的孙女能让人这么糟蹋。”
“对林慧,我很抱歉,可是爷爷,虽然我也敬重您,可是不代表我会承认您的做法,我之所以今天一大早过来,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我想和您说明,夏氏如今已经不是我的了,而且我名下我只留了几套房产,夏东阳,已经不是S市财富的代名词了。”
于文泽闻言脸色大变,“你在开玩笑吧,夏氏可不是过家家玩玩的东西。”
“其实您当初要把迟慧嫁给我和后来让林慧移花接木都是一个意思,夏氏三年前曾出现过一次危机,是不是您的所作所为我不清楚,因为您的想法我一直很难猜测,可是现下,夏氏所有产权我真的尽数转让给了我的大哥,如若于老爷子您不信,大可以让人去调查。”
于裴文看看自己的父亲,他以为父亲早已安享天年,却在背地里仍旧在操纵着一切。
“我在本市除了美环小区之外的所有房产,律师尽数转让给了林慧,她只要去办手续之后,都会属于她,虽然法律上没有规定我必须给她什么,可是这些,都是我欠她的。”“所以,你今天来,也根本不是商量,其实就是通知我们。”
夏东阳恭恭敬敬地给于清悠鞠了一躬,“这不是我的本意,其实你们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想说明白。”
今天,夏东阳的目的太清楚,从此陌路不相干。
于老爷子突然大笑,“你确定不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
“不后悔。”
“不后悔……居然还是言家的那个丫头,东阳啊,不如我最后再同你说个故事,从前有个叫孟茉莉的女人,死于一场事故。”
夏东阳听到那个名字,只好驻足。
“而所谓的事故,不过都是人为引起的,那个人,我认识,你更加熟悉。”于老爷子慢慢地说着,“言-琉-文。”
“呵,于老爷子真会开玩笑,当年的案子涉及到的人有很多,独独就没有言叔叔。”即便是要骗他,也该找个靠谱的人物。
“你去问问你爸爸,看看他这些年的调查结果中有没有言琉文。”
夏东阳走的时候,虽然面色不变,却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这样失了风度的表现,是他内心慌乱的证明。
“爸,小辈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有的时候我觉得您干涉得太多了。”于裴文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处理,你看看谁做的事情不出格,既然是夏仲勋要旧事重提,那我就让一切公诸于世好了。”
…………
夏东阳以为是自己眼花,车子停下,他下了车门,才确定真的是言闫也在夏家的大门外,在失神之间就走到了这里,她想夏仲勋或许知道什么。
“你怎么来了?”两个人同一时间问了一句话。
“我来……”
“我来……”
又是出奇的同步,夏东阳笑笑,示意她先说。
“我来,找夏伯伯有些事情。”
可是两个人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有人开门,后来夏仲勋的车子在夏家门口停下的时候,夏东阳看着夏仲勋的秘书下了车。
“谢秘书。”
“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事情要问,可是他似乎不在。”
“奇怪,夏检察官让我来接他去医院复诊的呀。”谢秘书也上前按了很多次门铃,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好叫了远处的管理员拿了备用钥匙开门。
夏仲勋直直地躺在客厅,谢秘书和言闫急忙冲过去。
“夏检察官。”
“夏伯伯。”
夏东阳背起夏仲勋,将他放上自己的车子,急速往医院飞奔。而后,言闫和谢秘书才赶到医院。
“夏伯伯呢?”
“在里面手术。”
大大的急诊两个字让所有人的心都惊了。
“今天,夏伯伯给所有的佣人放了假,所以房子里才没有人。”刚才她们要来医院的时候,正好有一个佣人回去,她是今天唯一留下来照顾夏仲勋的,只不过凑巧去买菜。
夏仲勋动手术的时候,夏东阳失魂地站在门口。
“他的身体一直这么差吗?”
谢秘书给两个人买了喝的,“嗯,其实三年前在鬼门关兜过一圈,他不让告诉你,所以我们都不敢说,东阳,你真的错怪他了,这些年即便身体再不好,他依然坚持调查你母亲的死因,因为他一直想给她一个交代,当初不是你父亲不愿意娶她,而是她觉得她的出身会辱没了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