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着檀香味的红雪闺房内,此时,有一名女仆伺候着红雪。
母夜叉悄悄走进来。
看着突然消瘦的女子,不觉想起当年自己那些不幸的往事,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她走上前,女仆随让出位来。
把药放在圆桌上,然后悄声退于一旁。
母夜叉坐在红雪床边。
她用自己那双粗糙的手拉过红雪那双欲滴含露的小巧的纤细的手指,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正在她瞎想之时,红雪轻咳一声。
母夜叉连忙把她的手放下,并轻声呼喊她的的名字。
红雪轻皱眉头,慢慢睁开眼来,看到母夜叉,道:“前辈,你在啊?祈风和大叔他们那?”
“他们都在外面等候,不便进来。”
红雪扭头看见女仆,又想起自己的贴身丫鬟,不觉得又是泪水盈盈。
母夜叉忙道:“红雪姑娘,不要再这样了,身体要紧。再者,人已去是不可能再复活了的。还请节哀!”
红雪带着泪腔道:“可是我们从小玩到大的。突然说没就没了。并且死的那么惨,那么——”
母夜叉听此,轻叹了口气。
红雪轻拭淡泪,对母夜叉道:“麻烦您让祈风进来,好吗?”
“好,好。”母夜叉听了请求,忙点头。
满脸忧虑的祈风走进来,红雪让女仆出去。
房间里顿时冷静了许多,两个可怜的人先是相望。继而祈风走上前,红雪示意他坐到床前来。然后她把自己的披散着长发的头轻卧在竹枕之上。
这是祈风第一次接近女孩子。他的脸透红,不过很快便又复于常态。因为这是他爱着的人。
红雪两眼含泪,望向祈风,道:“祈公子,你来告诉我,难道我的好姐妹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祈风无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红雪顿时泪水又接着上茬继续流下来。
祈风安慰道:“红雪姑娘还请节哀,以后,没有了你的丫鬟,我来陪着你。好吗?”
红雪听此,止住泪,看了看祈风。
她没想到这个看着有点木讷的男子竟能说出这样温存的话。
她于是含情脉脉地环视了一眼祈风。
祈风低下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随后,他把药喂给红雪喝了下去。
经过几天的调养和祈风的细心照料,红雪的脸色渐渐有开始泛出红晕。
而此时,刀鬼与母夜叉已经离开此地,回去他们的老家。
只是临走的时候,刀鬼对祈风说了句:“可惜啊,你们的喜酒我错过了。唉,希望有时间你能给我补上。”
祈风和母夜叉都笑了。
不过这已是几天前的事了。
祈风说出来给红雪听,一是想让她开心,另一个他也确实想赶紧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毕竟他不是那种过惯了江湖生活的人。
当然,对于祈风说这话的意思红雪是十分明白的。不过她现在不想,不是不爱祈风,而是因为她暂时的情绪影响。
毕竟丫鬟才去没几天。
祈风看着她的忧思的模样,知道原因所在,于是也便不再说这方面的话。
此时,一阵燕叫,把他的眼光拉向窗外。
他朝窗外望去,正好看见一棵不大的栀子花树,此时正在斗艳绽开那洁白的花苞。
于是他对红雪道:“我们出去走走吧。散散步,舒缓一下心情。”
红雪看看他,本不想去,又怕扫了他的兴致,于是勉强点了点头。
祈风换了件红雪为他制作的青色扎花武士袍,红雪着了一件乳白色的吊花轻薄外套。两人慢慢地走出院门。
此时,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早莺争暖树,新燕啄春泥的最佳时刻。
离院不远的一条小河此时正在流着清澈见底的细流,里面的小鱼成群追逐。
可能是因为时常见人,此时看见他们两位,竟没有一点惊慌。
祈风摘取近旁的一枚柳叶,轻试音质,给红雪吹了一曲《女儿情》,音调清脆自然,红雪听得入了迷。
一曲终了,红雪要学,于是祈风手把手地教给她。
其实这个技艺并不难。
主要是把握好嘴形与力度。
红雪本身就很聪明,所以很快便学的超过了师父。
两人有说有笑,很快,红雪的心情便被祈风给安抚的晴朗一片。
看来,这世上疗治人的伤痛的最好的解药便是爱情了。
祈风甜蜜蜜地在心里想了又想。
此时看着红雪的幸福开心的模样,他隐约地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以前听师父多次提到过母夜叉。
莫非——不可能。
祈风摇了摇头,拉起红雪的手,道:“想感受一下给起来的感觉吗?”
红雪看看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祈风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轻运内力,手扣红雪的小蛮腰,一声“飞了”,两人很快便月兑离了地面,飘飘然地飞出了小竹林,飞过了那条小河,那架小山。
红雪又惊又喜,大声叫着。
祈风挽着她的手,一脸幸福地看着她的快乐。
两人此时好像是两颗明亮的星,耀着周围稀薄的空气,使得他们经过的都留下了一道绛紫色的轨道,好像一道彩虹,又像一道飞瀑。
红雪从来没有如此的感受,确切地说,他她从来没有过如此的幸福。
两人飞了一圈,重新回到原来的起点处。
红雪的双脚刚落地,她还刻意地用脚踩踩土地,好像感觉刚才是一场梦。
她惊喜问祈风:“你是怎么做到的?以后常带我这样玩,好不好?”
祈风有些疲倦地向她点了点头。
红雪看着他,问道:“祈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只是感觉有些困了。”其实,红雪怎会知道如此一趟,是要消耗他祈风很多内力的。
刚才,他只不过是想让她开心一下。
由此看来,爱情的甜蜜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红雪不知道。
可祈风对此是深有体会了。
两人返回宅院。
一路红雪像变了个人一样,喋喋不休,说笑不停。
祈风一路聆听,好像一个私塾里的小学生。
到得院里,红雪忙唤女仆备酒菜,同时道:“犒劳一下我这位贴身保镖。”说完不禁自笑。
祈风听此,不自然的笑了笑。
很快,饭菜备出,两人坐下用餐。
有鸡肉,花雕酒,山核桃仁,酱牛肉,醋泡凤爪等美味。
祈风大开胃口,饱食一顿。
他的吃的吃相直惊得红雪圆开樱桃小嘴。
祈风看到她的怪异表情只是笑,并不作声,只是一味地吃。
红雪也不怪他,只是看着他笑。
两人生活在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唯美世界。
我们人好像在年轻的时候都喜欢幻想,都喜欢不切合实际。
两人就这样如此平淡地生活过几个月,红雪有一日对祈风道:“我们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也有些时日,要不我们把我们的事办了吧?”
祈风愕然,不过还是满心欢喜。
他很是兴奋,他真想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自己的亲人,不过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此时早已是孤家寡人了。
他把自己的心理告诉给红雪。
红雪对他笑了笑,道:“没什么,我们找这邻近的几位熟悉的邻里坐一块儿做个证明就好了。”
祈风听此,顿然感动地是热泪盈眶啊。
妈呀,这是怎么了,天上掉馅饼,怎么老砸在他祈风的头上。
他自己也在心里嘿嘿地笑了笑。
第二日,红雪差家里的仆人让他们把两人成亲一事告知邻里,希望在那一日大家能够到来。
而两人这边,此时正在张罗着一些东西。
很快,好日子到来,两人都是第一次,吹吹打打的,好个热闹的场面。
大家都说有笑,有祝福有期盼的,很是热闹。
红雪在翠云楼的那帮小姐妹,此时也差人送来了贺礼。
忙活了一日,两人都很疲惫,时到晚上,客散人回,祈风来到新房,其实也就是红雪的那间闺房。
两人坐在一起,先是无言。
随后,祈风道:“没想到,我们经过那么些坎坷,终于走到一起了。我首先感谢娘子——”
红雪未等他说完,道:“你还是先把我的红盖头揭去吧。”说完,呵呵直笑。
祈风一拍脑门,道:“哎呀。忘了。”
正要去揭,突然手在半空止住,他忙道:“娘子,休急。我还有事要做。”
红雪不知他要干什么,只是道:“你这个人总是神神秘秘的。让人捉模不透。”
祈风呵呵笑了笑。然后倒了两杯酒,对着红雪道:“娘子,请接酒杯。”
红雪通过视角底线接过杯子,忙道:“你是知道的,我是不善于饮酒的,你今晚怎么了,给我倒那么一满杯。”
祈风不语,只是与她碰杯。然后臂弯跨过她的臂弯。
他想和红雪喝一杯交杯酒。
红雪对他笑了笑,道:“你个木瓜。平日里看着也不是那么会浪漫,今日却还会这般?”
祈风忙道:“今晚,我就要让你认识一下真实的祈风。”
红雪暗笑。
两人把杯中酒饮去。
不过红雪介于酒量有限,未饮尽,而祈风很是兴奋,一仰头,全部给搞定。
然后,他把红雪抱起,走到红绸铺就的丝质床上。
他用一根缠满红绸的小棒,轻轻地把红雪头上的盖头挑去。
顿时,他竟看得呆了。
原来红雪不化妆已是清水出芙蓉,没想到化过妆后更是显得娇人。
只见一头风铃雕花喜鹊冠,两眼闪闪,油黑迷人,两颊绯红,恰似有桃花粉染。
一张微启又眯成一线的唇,竟然活月兑月兑的一天外仙子嘛!
祈风不忍触碰,只是那样看着。
红雪向他笑道:“你傻了?刚才不是还在夸下海口,说今晚要让人家知道你的本色吗?现在怎么说蔫就蔫了。呵呵——”
祈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被你的美丽镇住了。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红雪轻捶粉拳,打在祈风的胸上,忙道:“去熄灯来,我们早点休息。”
祈风搓了一把手,乐呵呵地道:“我正有此意。”
说完,两人皆笑。
不久,灯熄月上,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很快笼罩了整片小山坳。
翌日清晨,凉风拂面,鸡叫三遍,而祈风不知岂可!
他抱着枕头当夫人,来回呢喃。
红雪此时已起床,早餐已备齐当。
她坐在床前,看着昏昏沉沉酣睡的祈风,不觉间恍入了一种虚幻境里。
他竟不知道自己此时怎么了。
自己明明已经成了婚,却还在不切实际。
明明自己爱着的人就在面前却仿佛感觉像是在梦里。
她看着祈风笑笑。
用她的纤手轻抚过祈风那张黝黑的有型的俊俏的脸,不觉间竟感觉自己的男人像个孩子。
祈风被红雪的清香所惊醒。
睁开眼来,看见红雪的笑,他很幸福地笑了笑。
然后,起身洗漱。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
祈风看着自己的新娘子。
他满脸的幸福与快乐,仿佛此时拥抱着一缕香,又仿佛此时拥抱着一生的幸福。
饭后,两人坐在风亭。
祈风抚琴而坐,随给爱妻弹了一段即兴的曲子。
只听得红雪两眼含情,柔情似水。
她为祈风斟了一杯女儿红。
两人甜蜜地腻在一起。
随后,红雪弹琴,同时,祈风拿出一把雕珠镂花银丝剑,伴着红雪的曲子起舞而和。
间或飞沙走叶,间或竹丛沙沙。
耍到极兴处,只见一帘薄冰样的光裹着枯叶在空中翔舞。
红雪见的此景,愈加弹得微妙动听,恬淡自然。
两人的琴剑合璧,很快达到两人满意的程度。
入夜,两人坐于圆桌旁。
红雪看着祈风那郁郁的样子,问他道:“怎么了,相公?”
祈风望了一眼她,道:“没事。就是今天白天太过于兴奋了。以至于乐极生悲吧。”
红雪笑了笑,然后给他沏了一杯龙井,随后道:“相公,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祈风笑笑:“看娘子这话说的,你问问题还用着商量,可以直说嘛。呵呵——”
红雪笑了笑,不过很快脸色平静下来,道:“我见你时常独自一个人在西厢房里观那柄残剑,不知道它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能不能看看它。”
祈风听此,心里一颤,忙道:“不行,你绝对不能看,碰都不能碰。”他的态度此时发生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红雪见此,心里一颤,心想道,难不成她的男人对她还隐瞒着什么事情?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如此一想,她拉住祈风的手腕。
祈风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时竟变得很是气愤。
他大声对红雪道:“总之,不允许你靠近它,更不允许你打开它。不然——”
红雪见祈风如此大的反应,被吓得不自然起来。
祈风见此,突然发现自己的失言,忙道:“请娘子恕罪。我刚才一时性急,你且坐下,听我慢慢给你叙述一下关于此剑的一些故事。”
红雪听此,方略微安心下来,静坐在祈风旁边。
祈风道:“我原来是一个孤儿,因为我的师父烈阳谷谷主的收留,我才得以存活下来。我今生不会忘记他的好。因为他,不仅养育了我,
而且还教我武功,以及如何为人。本来我们应该是可以十分幸福地生活在烈阳谷的,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改变了这一切。”随后他把自己的童年往事给红雪较为详细地讲了一下。
红雪听后默不作声,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来安慰自己的丈夫。
祈风此时说到伤心处,不觉间又两眼泪水。
红雪拿出自己的粉红丝巾帕递于祈风,然后道:“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你的过去。没想到今日一听却是如此辛酸。相公也莫再伤心,我以后不碰就是了。”
祈风听此,把红雪轻揽入怀中。
两人在风亭里不自觉地一待又是许久。
如果幸福的日子能够一直这样延续下去,如果爱都能够如此幸福快乐,那该有多好,可惜好景不长。
后来,竟不知道怎么个一回事,红雪每天早起,总是干咳,而且竟多次干咳出浓血来,这让祈风着实吓了一下。
可是他始终找不出原因,请了几名郎中也是束手无策。
祈风终日里因此茶食难进。
于一夜梦里,他竟做梦梦见了师父。
只见师父他老人家正襟危坐在一块方石之上。
祈风走上前,稽首拜礼,然后向师父说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烈阳师父很是欣慰地点点头。
这时,祈风又把自己的夫人患上怪病一事给师父讲了一下。
师父听后,捋须笑了笑,只是不言,未用手轻指远方。
祈风顺势望去,但见是胭脂残剑。
祈风不解,师父道:“拿去治病吧。”
祈风愕然,怎么可能!残剑可是伤人的利器。
他摇摇头,对师父的方法不同意。
师父又是笑了笑。
祈风感觉师父好是奇怪。
他一激动醒了过来。
翌日早晨,祈风起的大早,把残剑抱到卧室,把它悬挂在了床上的珠帘挂钩上。
这时,奇迹出现,红雪的干咳症状竟然神奇般地没有了。
祈风很是纳闷,他抓耳挠腮,不知所以。
红雪看看他,笑了笑。
祈风抱住红雪,很是激动。
不过当他抬头看见那柄残剑,心里还是一颤。
因为说实话,他还是怕以后有什么意外发生。
毕竟残剑是不长眼睛的,伤人肯定是不用眨眼的。
祈风的心里一丝凉气掠过心坎。
他有点后怕留在心里的某一个小小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