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渐鸿不由得浑身一个精灵,喃喃自语:“老七,你终于杀了回来……”
方渐鸿这些天早已变成了惊弓之鸟,日日夜夜都不敢合眼,生怕一闭上眼睛便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现在虽然知道败局已定,但是仍觉得不死心,难道自己这些年的种种努力都付诸流水?自己好不容易除掉了老大老二,难道竟然要败在老七的手里?他不过是一个父皇不肯承认的野种罢了!自己才是西光皇室的正统皇子!
方渐鸿越想越不甘心,从地上爬了起来叫道:“问之!”
没有得到回答,方渐鸿又叫了一声,仍旧没有,方渐鸿烦躁地转过身来,却发现身后竟空无一人,向来不离自己左右的莫问之,竟然没了踪影,刚才不是还在的么?方渐鸿皱眉,他去哪了?怎么都没有跟自己说?
方渐鸿瞧着莫问之刚才坐的椅子上面似乎有份书信便走过去,取出打开来看,正是莫问之的笔迹:
殿下:
末将跟随殿下十年整了,实在厌倦在西光的生活,尤其厌恶殿下的贪婪丑恶却偏偏装作贤子良臣的嘴脸,辞官的念头也并非一两日了,因为殿下大事未成,所以也只好忍耐,如今末将终于帮助殿下得偿所愿,杀进了皇宫夺取了皇位,末将也是时候功成隐退了,所以念在末将以往一直都忠心耿耿的份上,请殿下成全。
临行之前,还有一事要想殿下禀报,作为忍受殿下十年的回报,末将已经将东临国君与凤池皇后共同签署的盟书给烧了,所以殿下不用再期待东临和凤池的援军了,其实也不过是一纸荒诞罢了,原本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所以殿下也用不着抱怨诅咒,如果不是殿下人心不足蛇吞象心中早有了谋逆之心,也不会轻信了东临与凤池,要怪就只能怪殿下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了,一直没有机会告诉殿下,末将是东临人,所以能然末将誓死效忠的只可能是东临皇帝,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仍旧如此。
末将出宫前已经特意下令撤下皇宫的所有守卫,想必现在七殿下已经顺利进入皇宫了吧?想来殿下与七殿下已经多年不见,殿下与七殿下一向兄弟情深,必定急于相见,一叙手足之情吧?
纸短情长,真舍不得说告别,只好斟上一杯殿下最爱的翠微吐绿一表区区之情,殿下记得一定要好好品哦,末将加了点东西,殿下向来聪明,一定猜得到。
莫问之留
“啊!”方渐鸿发狂似的将手中的信笺撕成碎片,像一只暴怒的野兽,拿着宝剑四处乱戳,将大殿中的帷幔猛地斩断了飘落下来,“莫问之,你这个混蛋!奸细!本宫要杀了你!莫问之!本宫要杀了你!”
“来人啊!把莫问之找回来!五马分尸!”
“森源,冷嫣然你们两个狼狈为奸骗了本宫!本宫当时就应该取了你们的狗命!”
“来人啊!”
方渐鸿的吼叫声在大殿中回荡着,只是皇宫中的侍卫早已经随着莫问之秘密出宫,如今硕大皇宫中就只剩下三三两两个太监而已,他们也都慌慌张张地收拾着细软想要逃出宫去,谁还有功夫理会方渐鸿?
蓦地,方渐鸿停止了尖叫,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没有了力气,猛地瘫倒在地,方渐鸿咬牙切齿地吼:“莫问之,你竟然加了散功粉在茶里!”
方渐鸿又惊又怕,现在自己没有了武功,手无缚鸡之力,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并别还没力气走动,这可怎么办?正在方渐鸿焦虑不堪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一道阴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阴冷!霸道!恐惧!
像死神一样在逼近自己!
方渐鸿不由得浑身一震,方渐鸿机械地转过身来,眼睛一扫,脸上的恐怖也越来越浓:“老、老七,你来了?”
“多年不见,没想到三哥还能一眼认出本宫,本宫真是不甚欣喜,”方经世牵牵嘴角,虽说是笑了,但是眼睛却如冰雪一般,左侧脸颊上一道深深的伤疤更显得狰狞无比,方经世淡淡地扫了一眼方渐鸿漠然地牵牵嘴角,“三哥,本宫早就说过一定会回来会会三哥的,兄弟相见本是喜事,三哥怎么是这幅活见鬼的表情?”
方渐鸿的童年最大的乐趣,便是挑唆方渐荣方渐离他们欺负方经世这些不见天日的私生子,方渐鸿知道自己的母家势力无法与方渐荣方渐离他们抗衡,但是无所谓,因为方恒最不喜大权旁落,不到咽气是绝对不会立太子的,而自己比方渐荣他们有的是心计和耐心,所以他并不着急对付他们,倒是方经世这些私生子是留不得的,若不是趁着年少无知赶出皇宫,只怕以后自己的对手会多很多。
记忆中的方经世还是个瘦骨嶙峋的少年,眼睛黢黑显得尤其的大而明亮,他甚至还记得有一次皇室集体外出狩猎,方经世因为身体孱弱甚至拉不满弓箭,引得方渐荣方渐离嘲笑奚落,方恒更是怒火滔天罚他闭门思过三天不许吃饭,他还以为方经世会被饿死,但是三天后他却摇摇晃晃地走出了禁闭室,虽然极为虚弱嘴唇都泛着青紫,但是那双大眼睛里面仍旧闪烁着傲然的光芒,方渐鸿从小就最讨厌方经世的那双眼睛,方渐离总觉得那双眼睛透漏出来的不服气的光芒让自己觉得不安,具体为什么
方渐鸿并不知道,只知道那种眼神让自己觉得有危机感,所以那一次他躲在暗中想向方经世冷不丁使绊子趁机解决了这个方经世然后在做成方经世饿死的假象,却被方故的突然出现给搅了局。
那一次没有得手,方渐鸿并不生气,因为只要方恒不承认方经世的正统皇子的地位,那么就有的是机会,并且随着年岁的增长,方渐鸿也渐渐明白与其自己做恶人,倒不如借刀杀人,所以方渐鸿开始学会了挑唆方渐荣方渐离与方经世方故之间的关系,毫无意外,屡屡得手,必定方渐荣方渐离那两个呆瓜很容易上钩,方渐鸿看着方经世与方故屡次三番受尽欺辱,两人敢怒不敢言的别扭模样,自己心里痛快得不行,但是这并不是结局,他要的是方经世和方故彻底地退出皇位的争夺。
直到十年前方故因为忍受不了方渐荣逼着自己钻裤裆愤然放蛇咬了方渐荣,方渐鸿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在方渐鸿的“引导”之下,只受了皮肉伤的方渐荣却佯装卧病不起,方恒大怒,这些年方渐荣和方渐离在他面前说了不少方经世和方故的坏话,方恒最疼的也是这两个儿子,不出意料方故被方恒逐出了皇室,方经世出来为亲弟弟求情,也被牵连一并被逐了出去。
方渐鸿记得那天晚上下着瓢泼大雨,方经世和方故在众人的耻笑声中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摔出了皇宫大门,两个少年被摔在泥水中狼狈不堪,方渐荣和方渐离甚至还用泥巴砸在他们的身上,大声讥笑着:“看啊,这就是野种的下场!哈哈!看你还有什么资本和本宫斗!呸呸!不知好歹的下贱痞子!生下来就该被掐死的命!亏得父皇仁慈饶你们这些年!”
方经世与方故在雨水中相拥着,站起来,然后定定地看着所有耻笑他们的人,仿佛要把他们的模样一个个都刻进心里,那时候正值十月,深秋的雨水总是冰冷入骨,方渐鸿却觉得方经世的眼睛竟比雨水还要冷上许多倍,不由得就缩进了一个阴暗的角落,躲避那种慑人的眼神。
“等着吧,本宫迟早会杀回来的!本宫今日受到的耻辱,他日必定十倍奉还!”方经世的声音并不高,却偏偏掷地有声,以至于自己久久不忘。
然后,方经世领着方故消失在漆黑的雨夜之中,从那之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踪迹,但是方渐鸿却每每从噩梦中惊醒,那双冰冷的眼眸成了他的梦魇。
“方经世,如果再有机会相见的话,本宫绝对会杀了你!看你还会不会用那种眼神来看本宫!”每一次从梦中惊起吓得满身冷汗的时候,方渐鸿总会咬牙切齿地发誓。
谁料,再次相见却是十年后的今天。
以前那个虽是生在帝王家却过着比贱民更加不如的生活的孱弱少年,现在傲然凌厉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却变成了一个霸气尊贵的男人,睥睨之间都是帝王风范,只看了一眼,方渐鸿便就知道自己输了,并且输的并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当年自己再狠一点,暗中派人杀了方经世,斩草除根,今日的结局会不会不同?方渐鸿心中暗想,随即露出一个苦笑,不会再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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