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莫非我终于做了一件迷途知返的事吗?
话还没有说完,彩儿风风火火地迎上来。这才刚刚入秋,她已然是一身紫色的狐狸腋毛制的披肩,内里又陪着黑白色简约的吊带,美则美矣,我总觉得上流社会这样的穿衣风格让人费解——倘若天气热,穿上皮草岂不更热,倘若天气冷,只穿吊带怎么禁得住风寒。
对此,谢振寰曾经嗤之以鼻地教训道:“这你就不懂了,热也好,冷也罢,横竖有多少时间用得着她们在太阳底下暴晒,在数九寒天步行出门的?”
是了,眼前这样的生活我原不懂,无论如何也挤不进这样的圈子,就好比学校里总被忽视的女孩,突然间受邀参加校花们的非正式聚会,那简直是折磨她罢了。
这次并没有带很贵重的礼物,只是携了一只双耳彩色琉璃工艺瓶,彩儿过来后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脸色一暗,声气也不太热情道:“回来了?怎么不在香港待着?今天也来得晚,你须知并不是晚来早退便可给人惊鸿一瞥的感觉。”
心中竟然是连难过也没有,没有路易十三那样的好货,谢宸大约是不配出现在这样的聚会上。
“也来了一会,和Thomas在这里聊天。”我还能怎样,脸红脖子粗地与她辩解么?那才是真真给更多的人机会讲,看吧,果然就是这般无气质低素质之人。
彩儿听到我提到Thomas倒是突然眼睛一亮,早忘了方才在说什么,眨眨眼道:“我看来来的不是时候,瞧你们聊得这样投机,Carly,你走之后,我还常常听到允泽和Thomas在一起谈论起你呢!”
在她看来,龙允泽自然是一心在她身上,倘若另一个女人成为话题,那一定不是他主动提起来的——可不是吗,她娇俏自信,倘若不刁蛮任性的时候,确实比我这样的人招人喜欢,比心怡那样的女人给男人接近的希望,何况谢三小姐的名头岂是盖的,下嫁给龙家,难道还不该被死心塌地地对待么?简直叫这个男人万死不能报此青睐之恩。
是这样的吗,倘若爱情可以是如此等价的交换那便好了,何必纠结于未知的未来,总之付出了多少就会收获多少。
可惜,却不是。好比常有女人恨绝道:“我家私门第,学历工作,身高长相哪里配不上你了,你竟然如此对我?”是啊,你没有什么配不上,甚至这么一比较,还是男人才配不上,可是男人却并不会在心中衡量一番划出一个等级,然后据此决定对你有几分好。
这些所谓实实在在的东西在爱情里都是虚的,不及你在他身边时,他没由来的愉悦感。
彩儿自然是不会懂得这些的,把我拉过来一步悄声道:“Thomas这人不错,家世背景也都好,我看他对你并非没意思,你聪明的话就抓住他。“见我不吱声,恨铁不成钢般烦躁道:“你办的事我从来看不上,你脑子清不清白?你以为追Thomas的女孩会少,莫非你还指望着他主动?”
我尴尬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Thomas,他分明听见了,笑着朝我们瞥了一眼摇摇头——也是熟知彩儿的性子的。
好在此刻那边有她的女伴喝多了死命叫她,彩儿这才离去,留下我和Thomas,似乎都感到如释重负。“回去香港那边怎么样?”他突然没头没脑地一句话,叫我心惊胆战,总觉得他是知道些什么的,尤其他是我Daddy的家庭医生,Daddy被气得不轻,难保不会……
“解决什么?”我长于掩饰,只笑着装傻。
这时候允泽也过来了,端了一杯酒在Thomas身上锤了一把笑道:“你们在说什么?有什么恍惚听到要解决什么?”
这话直吓得我顶梁骨走了真魂,龙允泽在我心中永远会有着不一样的位置,那不是喜欢,只是需要他看得到我的美好,就如同他在我心中永远是笼罩着光辉救苦救难的天神一般,我不需要也不想知道他烟火的一面。于是慌忙掩饰道:“没什么,就说我和凌生的婚事可能取消,凌生和别人有孩子,我不能让那孩子没了父亲——”想把注意力引到凌啸风身上,却发现话已经说了大半,Thomas脸上分明就是意味深长的笑。而龙允泽什么都不知道,显然并没有多想,反而叹道:“这个事,以我对凌生的了解,他会处理好的,Carly,不要动不动就说取消婚事,Adam人很不错的。”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替我解了围,我道了声抱歉接起来一听,“喂,你那边好像很吵,你在干嘛?我明天的飞机过来,你预备好我要吃和要用的东西。”这命令的语气,还能是谁。
不管怎样,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就好似黑暗中找不到路的人忽然看到天边的一缕光亮,顿时激动起来,只是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这种情绪,说出口的又是:“这么快就来吗?”
谢振寰在那边不满道:“不想见我是吧?你要搞清楚,那是我置的房子,你要是不想见我,自己去找酒店住。”
在电话这头情不自禁地微笑,想到他说这话时的样子一定是歪在软椅上,双腿大喇喇地搁在光洁的檀香木办公桌上,嘴上从不让人,也许很多人会说他
手腕狠绝,可是他其实是一个霸道的小孩而已。一念至此,语气不自觉地畅快了起来:“放心,儿童米粉和婴儿牛女乃还是有的,你尽管来吃。”
笑着按掉了电话,这才发现Thomas和允泽都好奇地看着我,允泽首先问道:“谁的孩子要来?”
因为我提到了儿童米粉之类的,大概叫他们误会了是我有朋友带来自己的小孩过来。
我乐得不解释,只是道:“一个香港的朋友而已,明天来大马玩。”
允泽恍然大悟道:“我说呢,还以为是凌生,他的孩子哪有这么快出生,你们也没这么快冰释前嫌。”
我只是笑着沉默,远离了香港的是非和喧嚣,是不是就是延续了当日被打断的多伦多的片刻宁静,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携手去超市采购,去商场看衣服首饰,去餐厅吃些喜欢的食物呢?
并非平静的生活不好,只是必须惊涛骇浪之后才能体会到对宁静家居生活的依恋。
他这次来意味着什么呢?是否便是激情过后返璞归真的开始?本来,我是一个身世飘零之人,他是一个走在风口浪尖上的人,身边的是谁从来就谁也说不定。偏偏是他,一个最不应该和我在一起的人,但也许就是这种不安和不被容许,让两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反而紧紧地抓在一起。
次日一早,我尚在洗漱,便听到门外铃声大作,正疑惑着是谁这样早的过来——总不会是谢振寰吧,他的飞机应该还没降落。
打开门一看,居然是谢彩儿!不远处的花园龙允泽正在停车,见我出来还抬手打了个招呼。
我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偏生不巧我要去机场,难得彩儿主动来我这一次,定会不高兴。
我便是那种永远不合时宜的人,连上帝都会刻意地如此安排。
“你愣着干嘛,看到我们来还不高兴?”彩儿一边巡视着家里的陈设一边有些不满道。
我连忙解释道:“不是,只是我十点要去机场,你们刚好来了,我在想怎么安排。”
这时龙允泽已经停好了车过来了,温和笑道:“还不是昨日你说有朋友要过来,我想着你还没有买车也不好接,你朋友还要带小孩子来,挤公车也不好,便过来载你过去,正好彩儿也想着一起就过来了。”
他们的话简直无懈可击,不容置喙,我几乎是在晕晕乎乎的状况下被架上车的——人家是好心,又是我的妹妹妹夫,接我香港来的朋友,无可厚非,我怎能拒绝?
彩儿还不停地问,“香港来的,我认不认识啊?”
她自然是认识的,而且这认识简直让我坐立不安。
一路上我都在想等他们看到出来的是谢振寰后该怎样解释,允泽涵养十足,即使疑惑想必也放在心里,可是彩儿那个咋咋呼呼的性子,难保不会叫道:“是我哥过来,你怎么不说?”
更糟的是,如果这事捅到了Daddy那里会怎样?
颍川之言:爱情不是条件与条件的等价交换,不是自怨自艾道:我是一个研究生学历,家境尚可,长相还好,身高不错,倘若没有找到一个怎样怎样的男人,那真是上天不能睁开眼,其实谁又必须爱谁呢?爱你爱的也不是这些外在的数据,而是这些数据可以带来的愉悦感。抱着数据死等,注定等不来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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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了声抱歉接起来一听,“喂,你那边好像很吵,你在干嘛?我明天的飞机过来,你预备好收藏、评论,最好还有点荷包什么的。”这命令的语气,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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