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只虎看着那厚重的冰层,又看了看手中的月影,摇摇头,对安冬道:“如果没有月影,就算我现在倾尽元婴所有之能,恐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凝固出如此厚的冰墙来。这之中,固然有月影精妙的内部结构产生的暴发力,重要的,还是它有一个自身获取能量的源泉,让它的功能不仅可以瞬间暴发,而且得以延续。”
他感觉手中月影微微有点热,身边空气温度也在升高,但这一切很快又恢复正常,稍微想了一下,他自己解释道:“这月影刚才把前面的空气分子的运动急剧减速,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把物质从气态凝华到固态,这四周的热量,一定就是这个过程释放出来的。”
安冬不置可否,笑道:“这月影在古代呢,叫法宝,也叫法器,不过在我们眼中,它就是一个指令集合,一个大规模集成相关指令的激发体,我们可以在用月影的时候,细细体会身外世界的指令是如何运转的,有助于我们学着调动人群集体潜意识,社会潜意识,星球潜意识,甚至宇宙层面的潜意识。”
尤只虎有些兴奋,又试着启动月影,逆向用力,这才注意到,月影的构成呈极阴性物,没有逆转的能力,他“呃”了一声,道:“难怪这法器瞬间暴发力这么强,因为他是极端属性的东西,不需要平衡过程的。”
他现在渐渐有了一些经验,摧动元婴,左臂内能量震动鼓荡,掌间烈火喷发出去,可过了好半天,才将冰层融掉。动念一收,那月影已从手中消失,以功能模式融入元婴,不可见了。
他细细体会了刚才结冰和融冰的两个过程,那玄妙深微之处,无法言说,心中多有感概,道:“我记得当年学东方哲学的时候,《道德经》中有一句话,道之为物,唯恍唯惚。我刚才真有点恍兮惚兮的感受,非常微妙,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安冬背着双手,眨眨眼,笑道:“那《易经》中有说嘛,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那个道是啥,我们不知道,不过你所用之物,这个月影,该算是器吧?法器嘛,嘻嘻。”
尤只虎笑道:“那个器的意思,是指一切有形有相的事物,包括一切可见可操作的道之用途,不单是说我这个月影呢。”
安冬撅着嘴,嗔道:“我说的不对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错了,你的哲学成绩,好像一直不怎么样哦,每次都是刚好及格,好像有一次还不及格呢。”
尤只虎苦笑道:“那是因为从前,我对哲学兴趣不大,纯粹是为了多混一个文凭罢了。”
说到这里,有哥儿们急道:“那尤只虎既能在潜意识里面建立观念,何不赶紧让他建立一个他最牛B或者他是佛祖级别的观念起来,打遍天下无敌手,无数美女围绕身边,他还得摘牌点名才忙得过来。”
哥啊,观念这种东东,对偶们大多数人来说,并非那么容易转过来的呢。偶们能把丑女硬生生地看成美女乎?你明明心中的美丑观念已决定了,你只会喜欢美女,难道你能满心欢喜地捧着玫瑰、开着宝马去约会那长着胡子、从不洗脸、不男不女的“如花”吗?偶们连美丑观念都很难转过来,何况转三千世界?但观念能转与否,也真得只在偶们愿不愿意而已,并非真有那么难哩。
那尤只虎正在开心,忽见刚才那道门,悠然而开,他大吃一惊,叫道:“遭了,他们一定是还原了我在圆柱中的操作痕迹,也明白了哪个是开门的指令!”
话音才落,刚才那个中年男子,已然跃入。那人身着灰蓝色道袍,手握一柄长剑,刚一进来,那能场相撞的气势,已让尤只虎连退数步。
安冬惊道:“这人身上的能场怎么会这么强大?他好像也是元婴,可同样的元婴,为什么他在一动之间,竟是这样凶猛?”
那人震退尤只虎,朝着上方一挥手,一片金光忽然化作一群五颜六色的怪兽,从上而下,向他扑来,尤只虎只觉得天上有一张金色的网向下笼罩,正在急处,忽听身后有个声音在说道:“向左后方四十五度跨一步出去。”
他此时心中慌乱,也不管这个声音从哪里来的,立即一步跨出。那上方扑来的怪兽数量不少,但其中一只正好被他撞开,其他的怪兽立刻你撞我、我碰你,乱作一团,掉在地上后,消失不见。
他身后的声音笑道:“瞧见了吧,你提前抢了奎木狼的江湖位,他没处发力,只好由得你撞一下,结果把大家的阵形都撞乱了,嘿嘿,这厮的禽星**用得很死板,不用怕他。”
尤只虎正是一身冷汗,急叫道:“你是谁?”
那中年男子猛地一惊,没想到尤只虎并没有被他的怪兽捉住,“嘿”了一声,再次双手齐挥,比刚才更多的怪兽从光中化出,又向尤只虎扑了过来。
尤只虎正要问“这次向哪儿躲?”,谁知背后那声音急道:“这次你躲不了了,用月影吧!”
尤只虎动念举手,月影已在胸前,一阵寒风凭地而起,几十层冰刀破影而去。谁知这群怪兽更加强悍,张牙舞爪间,即将所有冰刀打成碎块。
尤只虎急得一脸彤红,元婴全力倾注而起,月影大震,那身前空气刹那间被凝成十来米厚的冰层。
那中年男子嘿嘿笑了两声,十指掐诀,翻绕之间,众兽浑身燃烧起来,齐齐撞进冰层,融冰而至。
尤只虎已倾进全力,没有其他法子,只好发呆地看着那群怪兽急速破冰。
他身后那声音叹了一声,道:“唉,这么好的东西,被你大材小用了。”
尤只虎只觉得臂间莫名鼓涨,一股洪水穿行而过,直透月影。月影月兑手而出,浅蓝色的寒光夺眼炫目,只听“咔”的一声……身前的一切,尽行冰封凝固,好像世界都停止了一样。那群怪兽全都陷在冰中,一动不动,保持着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
中年男子本来胜券在握,没想到形势徒变,他来不及应变,眼见四周冰层已封住自己,他慌乱中,挥掌震开身后较薄之处,一步退出,那门正好关上。
他赶紧冲回圆柱体,再次调用他刚才发现的指令,此时却再也打不开门了。他急得一身是汗,却不敢声张,怕上面的人怪自己失职,这罪名难以承担。
房间内的尤只虎缓过气来,转身一看,正见一位年轻俊美的青年男子一脸愁意地看着自己。
尤只虎认得这男子就是刚才在月影中见到的那位,他惊道:“你是月影的主人,你你……你还活着呐?”
那男子一身灰色长袍,头发随意披在肩上,见他发问,苦笑两声,道:“嘿嘿,我本来以为我是死了的,可现在看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死是活了。”
尤只虎一愣,又道:“帅哥,贵姓?”
那人没想到对方直呼自己“帅哥”,忍不住一笑,道:“在下池本理,你叫尤只虎,是吧?”说着他指着一旁的安冬,道:“我刚才和这位姑娘交流过了,知道你的名字。你们也来自地球,这就好,同乡,亲切。”
尤只虎此时已知道是这池本理在身后相助,月影才暴发出自己都想不到的威力,心中感激,连声道:“池大哥,若不是你刚才仗义相助,我这小命可就没了。”
池本理笑道:“哪有这么夸张?他那禽星二十八兽不是用来杀你的,是用来捉你的,他的修为比你强得多,若不是存着活捉你的心,你早死了。”
尤只虎一听这话,转头看了看那被冰墙住的门,道:“现在这门关上了,他要是再进来,咱们还用这冰墙把他推出去?”
池本理摇摇头,道:“你刚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使他急切之中,退了出去。我帮助你激发月影的时候,也施了一道咒,通过冰墙传到了门上,暂时在门上多加了一道禁制。但以此人的修为,要不了多久,也会解开这道禁制的。他如果再进来,提前有了防你之心,你就没办法了。”
尤只虎奇道:“他比你还厉害?”
池本理叹了口气,无奈道:“若我功力还在,收拾他只是小事一桩。我曾一度快进入分神期了,摆平这小子简直是举手之劳。”说着他耸耸肩,道:“可是现在,我能发挥出来的功力,只是比你稍强一些而已。”
安冬忽然在一旁插嘴道:“你说你叫池本理?刚才我查了一下含藏里面的资料,你是不是写《禽星易见》那个人?哦,刚才我还查了一些资料,发现你在地球上,简直是禽星派的集大成者呢。”
尤只虎最佩服这样的学术牛人,立刻上前作礼道:“原来是牛人前辈,可惜当时没有诺贝尔奖……。”他也不想想,就算当时有诺贝尔奖,可真会颁一个“禽星易学”奖出来么?
池本理一脸惨然,道:“这个星球上,曾经有我不少弟子,我的禽星法被散布得较广。”说到这里,他摆摆手,道:“算了,往事莫提,我如果不是贪心,也不会被那老贼偷去一大堆宝贝,也就不会走火入魔,更不会困死在此地……。”
说到此处,他立刻打住,正色道:“我的事以后慢慢再说,你现在也困在这里,外面那个男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打进来,咱们得想些法子,要么对付他,要么提前溜掉。”
尤只虎问道:“如果他找来一大堆帮手,怎么办?”
安冬笑道:“不会,他负责监督你解读圆柱上的古文字,他的本事又比你大,如果上面的人听说他制不了你,还放走了你,你说结果会怎么样?他肯定会被责罚的。他一定不会主动把这事向上面汇报,更不会去找帮手呢,必是自己在外面想尽办法把这件事处理好。”
池本理走到一侧,对尤只虎招招手,道:“你过来,我依稀记得这根圆柱中的信息,对咱们离开此处有用,但当初我的思路或许不是很对头,所以一直没读明白。刚才我忆起你进入月影的手法,有点与众不同,你也来试试,我们结思广益,说不定能有所参悟。”
尤只虎走了过来,池本理忽然笑道:“兄弟,你这身打扮,真是离谱,这是从哪个道观取来的做法事的衣服吧?”
尤只虎此时身上所穿的,依然是当初从塑像上取下来的黄袍,像个做法事的道士。但由于这段时间一直处在比较紧张的状态,没时间考虑这个事,此时经池本理提起,才注意到自己一身打扮,实在古怪。
安冬笑道:“你先忙你的事,我帮你做一件衣服。”
她自己启动月影,稍稍改变四周空气微粒运动速度,把物质由气态转向固态,然后改变其组织结构,形成新的物体形态,开始量裁制衣了。这个制衣的过程,炫光飞舞,霹雳微闪,也只有超级裁缝才能做得了呢。
尤只虎把注意力调进圆柱内,发现其内容虽与外厅中的内容相似,但是增加了更多的运算层级,一时不解,他把前时在外厅得到的信息和此处的信息合在一起,讲给池本理听。同时也不忘简要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
池本理皱眉道:“宇宙大迷宫?这是什么东西?”说着他想起一事,对尤只虎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尤只虎道:“不是大比泽国的禁地么?”
池本理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现在所处之地,是一艘巨大的星际飞船,埋在地底深处,它属于一个极古老的文明,不知什么原因,在很早之前,那个文明的人把这个飞船遗弃在了这里。有人说是那个文明种族已进化到成仙的境界了,有人说是那个文明已经被一场劫难灭绝了,但没有人知道真实情况呢。”
尤只虎瞪了瞪眼,又听池本理道:“由于这古老文明种族对世界真理的认知极深,他们大量的工具,从制造到使用,都是和心意识相关的,对世间人而言,这些就是法器,就是能帮助提高个人能力、提高个人认识和体验宇宙真理的宝物。因此,一度有不少修行者,想尽办法闯进来,寻找法宝。就算找不到法宝,也想了解他们的思想,学习制造这些法宝的经验、学习如何提升个人境界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侧头想了想,又道:“但听你刚才这么一说,那圆柱中信息好像在显示,这个古老的文明种族,他们似乎也不像人们想像中那样完美,也在寻找着什么,若对生命没有疑惑,已经找到了真理,他们还需要寻找什么呢?”
安冬笑道:“生命的疑惑可真多,就像你吧,我们现在就不明白,你是怎么样变出来的?”
池本理苦笑了一下,对尤只虎道:“外面那个人很快就会打开门禁,我们得想法出去。”
尤只虎挠挠头,道:“我不知道哪里还有门,而且看样子,你也不知道呢。”
池本理笑道:“刚才我以为那圆柱中的信息对我们出去有用,后来听你一说,好像也没用。不过,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咱们直接走出去,但就是有点冒险。”
说着他走到冰墙旁边,对尤只虎道:“我现在虽然尚有一定能力,可我刚才感觉到,我暂时只能通过你的身体用这个力道,这样好了,我教你布阵,你来做,咱们合力做一个禽星惑神阵,让那小子上当后,咱们就有机会出去了。”
安冬迅速把二十八星宿相关资料调了出来,尤只虎大概记了一遍。
池本理教他一个口诀,然后道:“把奎木狼打到东北位去。”
尤只虎笑道:“我明白了,你用这个指令调动局部物质运动,让那里的能场实现改变,如果有二十八个这样的区域,相互间配合起来,就会形成一个大的场效应。”
池本理点头道:“宇宙间到处都充满着能量,就看我们会不会利用罢了。不同的人,对世界的认知不同,利用这些能量的程度也不同,产生的威力差距也就大不一样了。”
尤只虎依法打出一个诀,立刻感到元婴在震动,那身体内外的关联明显增强,似乎元婴正在将外部某个地方以特定方式功能化。那看似简单的诀,打出去的瞬间,竟让他有些吃力,好在元婴刹那间也跟着扩张,大脑立刻被新的能量冲击,转眼清醒过来。
池本理笑道:“这种诀对能量转换的功能极强,不是你的元婴能承受的,虽然有我为你助力,但我的能力现在也有限得很,嘿嘿,难为你了。”
尤只虎乐道:“这大概是说,一个好工具虽然很有用,可如果用它的人是一个小孩子,而这孩子的力量连提起工具都很困难,要自由运用它,自然会显得更困难了。但成年人有足够的力量,能随意挥动这个工具,就能利用这个工具做更大的事。”
池本理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咱们继续。”
尤只虎忽然觉得不对,道:“我记得刚才的资料上,奎木狼好像不在这个位上。”
池本理笑道:“那小子是学过禽星法的,只是用法比较死板而已,咱们抓住他这个特点,反向布位。”
尤只虎疑道:“他既然熟悉禽星法,难道他一进来看不出来这位置是反着的么?”
池本理乐道:“就要他看出来。他一看出来咱们是反向布的阵位,心中立刻会生起已识破我们阵法要领的念头,这样一来,他就有可能会自以为是,有可能会很得意,有可能会看不起咱们,觉得咱们在搞小聪明。这样的心态很容易大意,就有可能不会发现咱们阵中有阵,也就有可能上当了。”
尤只虎苦笑道:“老大,你这么多话里面,全是可能这样,可能那样,如果这些可能都不发生,那他不是一口气冲过来,轻而易举地把咱们给捉住了?你能不能给点实在的东西,不要那么多可能?”
池本理拍拍他的肩,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法子有点冒险,难道你没听见?”
尤只虎急道:“这哪里是有点冒险,这是相当冒险,绝对冒险!”
池本理乐道:“那你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说说看,我倒很愿意听听更高明的想法。”
尤只虎深通心理学,但这种利用对手心理变化,进行大冒险的事,却从未干过,他发呆半晌,一时无语。
池本理笑道:“如何?没有其他法子吧,那也就是说,咱们这冒险的法子还得继续,而且还得加快进度,那外面的小子,很快就会破禁,一旦破禁,进来就会破冰,时间很短暂呢。”
尤只虎这才紧张起来,随着池本理的指点和助力,在反向位上打出亢金龙一诀。这次明显比第一次要让他好受得多。他自己也能感到元婴的适应能力正在逐步增强,对不同功能的外化作用,反应越来越快了。
池本理一边指点他,一边讲解,尤只虎顺着池本理的思路进行结构上的归纳总结,渐渐初明一些禽星的四象、七星、二十八宿用法。
可禽星的用法极为复杂,单是东方青龙七宿的排列,就有四十六种变化,三百种进退攻守机制。
而池本理善长的“禽星易”,又将易之原理融于其中,东方青龙,既属龙形,龙之六态尽行展现。从韬光养晦的“潜龙勿用”开始,经历若即若离的“见龙在田”、暗藏杀机的“终日乾乾”、迂回曲折的“或跃于渊”、最终月兑困而出的“飞龙在天”,生杀予夺,相互交错。而其中还有一支游走其中,专杀回马枪的“亢龙有悔”,随时策应。
尤只虎打完青龙系七宿的诀,已是浑身大汗,此时方知池本理毕竟是一派之师,所学之丰,非常人所能想像。他忍不住问道:“池大哥,你对修行事了解得这么深刻,为什么还会被一个老贼欺负,而且还偷走了你一大堆法宝?”
池本理叹道:“你看我一肚子的货,是吧?其实这些真没啥了不起的,我也是学前人的东西呢。这种捡人牙慧的本事,人人都会,那原创之人,才是天赋异亶的高手呢。这套禽星**,始于汉之张良,由韩信最终完善成集,这两人都是旷世之雄才,哪是我这种低资劣质的人,可以仰其项背的?”
说着他沉默片刻,无奈道:“这套禽星法,我虽然学了许多年,可也只是初窥门径,原以为我有这样的本事,就算不笑傲江湖,自保总该没问题吧?谁曾想天下奇才之多,真不是人能想像得到的,那号称天地收藏家的老贼,见我收集了许多法宝,他的红眼病犯了,竟是瞬间解开我整个禽星大阵的诸般关窍,将我所有法宝,一劫而空,只留了这个月影护身。我一气之下,走火入魔……唉,算了,不想说了,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尤只虎惊道:“他这到底是偷,还是抢啊?”
池本理叹道:“他自己说,他的行为非偷非抢,是收藏。想来谁的修为高,谁就有话语解释权吧,这收藏一词的定义,我越来越糊涂了呢。”
尤只虎奇道:“这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池本理摇头道:“我只知道他留了一个名,叫天地收藏家,你以后遇上这个名字可要小心,千万把自己的宝贝藏好了,不可随便显露出来。”
尤只虎还想再问,池本理忽然急道:“你这人怎么老是跑题去说不相干的事啊,咱们得先把正经事做了,你的命固然要紧,我还有一肚子的疑问需要解决呐,他们一旦捉住了你,我也就可能被禁伏了,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拜托你专心好不好?”
尤只虎赶紧认真专注起来,跟着池本理的指点,诀诀相连,法法相承。随着他体内元婴的适应能力越来越强,反应越来越快,对外显功能的作用也越来越精准、越来越细腻。加上他自身有一套完整而独特的理解方法,综合归纳能力极强。阵法布到北方玄武的龟蛇缠绕境时,他已将单纯的阵形渐渐融入感性体验,在元婴中自动推演出下一步的阵位走向和能场关联。
不用安冬帮忙,那潜意识的虚拟场景已自然成相,配合着他含藏中本有的记录资料,将他领会的内容尽行演练起来。他的身体四肢在厅内打诀布阵,那虚拟场景也随之变化出与之相应的阵法效果,种种能量交换、种种空间转移,大路小径、直道障碍,一一分明。
池本理忽然间见到他身后出现这一切,大吃一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同时布两个阵?这个新阵是谁在做?这里还有何人?”
尤只虎过于专注,没有注意他的话,可安冬在一旁裁剪衣服,却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笑道:“嘿嘿,池老大,你既然能看到这个虚拟场景,那我对你现在这个形象的来由,便又清楚一点了。”
她一边修正衣裤尺寸的边角,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们现在对潜意识的能力理解,虽然有限,但起码有一点是知道的,你之所以会出来,肯定是我把你引出来的,否则你看不到只有我才能看到的东西。至于你从何处而来,是不是和我的性质一样,那就很难说了呢。想来以后总会慢慢搞清楚吧。”
池本理不知她所指何意,正想追问,忽听尤只虎大叫一声:“搞定!”
尤只虎此时浑身是汗,气喘吁吁,但心中却兴奋异常。那体内元婴活活泼泼、张力十足,煞有精神。能场鼓荡处,四肢百骸,鼓涨欲裂。那是因布阵的整个过程,复杂和细密而阵法结构,再次激发了元婴将功能化外的能力。那元婴的形成,始于模糊化身体器官功能,让整体功能得以相对独立。此时又在尤只虎的支配下,不断把新的功能具体化、身外化。
池本理看着那布好的阵法,一时不语,尤只虎问道:“我做的是不是有错?后面有些内容,是我自己推出来的,我不敢保证绝对正确。”他见池本理不说话,又指着阵法的内部,道:“因为你说要在阵中再做一个隐阵,我怕时间来不及,就顺着我自己的理解思路,把其中的能场结构,做了一个小调整,相当于一个隐阵吧?”
池本理抬头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法子?”
尤只虎笑道:“那传送阵中的数据结构,我觉得非常合理,能大规模处理能量的急速变化,而且效率极高,虽然我理解得不多,但多少还是学会了一些运算法则,我见这个禽星阵在本质上,也是不同属性能场间的结构转换,共同完成一个相互支撑的闭合系统,因此就用上了。”
池本理又惊又喜,看了看尤只虎,赞道:“兄弟,没想到你自己演译了一套禽星的运转模式出来,真让人意外。你以后不用学我的《禽星易见》了,就按你自己的理解模式去应用好了,虽然你的禽星大阵还不够强大,但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演译体系,日后不断深入,必能游于技而近乎道。一个法门人人都能学,可要学会之后,再用自己的理解去融会贯通,并表达新的应用出来,就非易事了。”
尤只虎知道,池本理的话大概是说,比如像《孙子兵法》这样的兵书,人人都能看懂,可不见得人人都能用它来指挥作战,因为文字的意思只是代表了作者的思路框架,但汇融于心,随机应变,才是文字背后的真意。依文解字、教条主义是学习大忌,而那些得意忘言,甚至自开言路,那才是真正学明白了的。
他有了池本理的认可,心中兴奋之极,正待狂笑几声,忽听安冬在一旁说道:“你别得意呢,如果这人是你自己变现出来的,他就和我一个样,都是你潜意识的自我表达,他赞扬你,就是你自己赞自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脸皮越来越厚了呢。”
尤只虎心中一凛,转头看向池本理,向安冬摇头道:“不可能,这位池大哥自己也有一个元婴在,那元婴是整体功能的形象代表,既然叫整体,一个人就只可能有一个,就算我能变出池大哥的样子来,哪有本事再变一个整体元婴出来?两个整体可就是两个人呢。”
安冬站起身来,把他那件黄袍月兑下,给他穿上一套新的黑色西装,同时笑道:“如果没有这个疑点的话,我刚才就能完全确认他是你变出来的了,就因为有这个疑点在,所以我也困惑呢。”
池本理见这二人在他面前月兑衣换装,那男子毫无忌讳的宽衣解带,女子也羞涩全无地帮他穿着,心中大不以为然,暗暗摇头道:“这两人行事离奇古怪,没有廉耻之心,说不定早晚也会震动江湖,成为另类名人呢。”
他想起当年遇到的那个天地收藏家,性情也是颇为乖僻邪谬,忽然间心中生起一丝对尤只虎的恐惧来。
正说话间,那门已然打开,一群烈焰猛兽像洪水般扑了进来,不消片刻即将冰墙次递消融。
尤只虎的禽星阵正在冰墙之后,上百只猛兽刚一进来,立刻全撞在大阵边缘,引动全阵各个阵位同时发动,那巨大的能场牵扯,尽将这群猛兽全部分解成微粒,散在空气中。
中年男子站在群兽之后,见到这场面,大吃一惊,再见禽星大阵郝然就在前面,他一眼即识破那阵位是相反逆行的,骂道:“浑小子,能不能变个别人看不懂的花样出来?真是笨啊!”
说着话,他一步上前,挥剑直入禽星的黄道龙角,此是天门,天门大开,任人出入。
他长剑劈入龙角,其深厚的元婴修为,立时透剑而出,能场相触,万光飞溅。龙角一破,耳门无遮,禽星通道立时豁然洞开,他昂首阔步地向尤只虎走来。
尤只虎见他似乎丝毫没有受阻,心中慌乱,连退两步,却见那人几步跨出,依然在阵中停留。他大喜过望,转头对池本理道:“哎,他果然上当了!”
那中年男子此时已在禽星隐阵之中,但他自己并不觉得,只是向尤只虎走去。却没有立刻意识到,两人本来只相距十来步的距离,何以走得这么慢?
池本理急拉上尤只虎,道:“他在隐阵中不会困太久,咱们快从外阵出去!”
那男子见尤只虎从身边疾驰而过,自己本想一把抓住他,却又感到两者相距好远,那手臂竟然够不着。想挥力截断其前方之路,却又觉得尤只虎像喝醉了一般,整个形象晃来晃去,扯长拉扁,总是不够稳定,不够清晰。
他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累了,视力不够清楚,忽然间醒悟过来,自己瞧不起对方的修为,过于托大,不小心走入一个二十八宿空间幻阵。他先前刚入阵时,自己觉得每一步都在向前走,可二十八宿幻阵在不断转移他落脚的方位,使他每次向前,其实都落在原地。因此他自从进阵后,并没有真正地向前移动一步,给了尤只虎从外阵离开的机会。由于整个大阵的能场流动,随时都在旋转位移,使人空间感错乱,因此他从内向外看去,尤只虎的样子竟变得扑朔迷离。
这人修为本来比尤只虎要高,一旦明白自己上了当,立刻挥剑掐诀,试图理出隐阵脉络,顺藤模瓜,逐一破解。
但尤只虎在阵中所设能场关联,异常复杂,且效率极高,而且并没有完全按照池本理原有的固定模式,是一种利用了禽星布阵原理、但关联内容却别出心裁的格局。任那中年男子的元婴修为在尤只虎之上,依然被弄得左支右绌、手忙脚乱。
他知道尤只虎这一出去,不仅会关上门,而且那小子明白圆柱中的咒语用法(就是尤只虎说的指令),说不定还会将门锁死,外加一道禁制,自己多半会被长期困住。他急得大骂起来:“浑小子,等我出来,一定先废了你!”
他想不通的是,尤只虎的元婴修为并不如自己,何以竟能施展如此之多的应用,种种花招直是层出不穷。而且他明显感觉到,尤只虎的元婴能场不断在放大,比之刚捉到他的时候,已是超过一倍以上的强壮。他诧异之极,不知这个外来客到底从圆柱中学会了什么。
尤只虎冲出房间后,池本理指点他顺手在门上加了禁制。然后冲到大厅内的圆柱边,调动指令,顺手将刚才那门锁死,又向池本理问道:“池大哥,我已经把他锁死在里面了,他暂时冲不出来,现在咱们往哪个地方跑比较安全?”
池本理道:“这个圆柱中的咒语,我只识得几条,因此去过的地方不多。我印象中,最左边那道门内,有大量的通道,咱们先进去,东藏西躲,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尤只虎利用排序的办法,立刻找出控制最左边那道门的指令,动念之下,门已打开,他一步即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