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峰,忘尘居中。
休养了一整天,明筱倩已从醒过来,从一旁明月婵口中得知六脉会武大试的结果后,微微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负重的笑容,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苦兮兮道:“可惜看不到师弟跟那宁归邪的一战,娘亲~我想去参与今晚的大典。”
明月婵轻轻皱眉,摇头道:“你的伤势尚未好转,连下床走动都不便,还是好好休息。”
“人家没什么大碍了。”明筱倩急急说着,掀开被子,跳下了床,没想一口气缓不过来,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她朝一脸不悦的明月婵吐了吐舌头,讪讪道:“呃,这是意外,意外。”
明月婵又好气又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正要说话,此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后,林辰与燕若雪出现在门前。
明筱倩眼珠一转,欢喜地唤道:“姐姐,你们可回来啦!”
燕若雪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妹妹脸色大有好转,展颜笑道:“嗯,倩儿身子好多了没?”
明筱倩娇憨道:“好多啦,姐姐,和你商量个事~”
燕若雪怔了一下,明月婵没好气地拍了拍明筱倩的额头,看到两人的衣衫被大雨打湿,微微蹙眉,有些心痛地道:“这么大的人,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修仙中人虽有真法在身,可本质上还是和普通人无异,快去换一身干的衣裳,当心让寒气侵袭入体了。”
燕若雪点了点头,回到这清幽的别宛中,沾湿的衣裳紧贴在肌肤上,还当真有些寒意。
倒是林辰有些歉意地朝她笑了笑,因为自己的关系,让这位善解人意的师姐也跟着受苦了,他走进了屋子中,向明月婵道:“师娘,我也先回……”
“啊!”
没想方开口,忽听得明筱倩惊呼一声,林辰怔怔地向她看去,却见得这位年纪相仿的师姐,捂住了双眼,玉靥上飞起了一朵红云,有些嗔怒道:“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就跑进来了!”
说着,指缝偷偷打开,眼中带着几分羞涩和好奇地打量起露出上半个身子来的林辰来。
林辰脸色一红,方记起自己上身的衣裳,早有一半被宁归邪那柄上古奇刀斩红尘的刀气毁去,而另一半,则被自己撕下裹住了太初神剑,即便他生性旷达无忌,此刻在这三位待他如亲人般的女子面前,还是感到颇为尴尬,方说到一半的话也说打住说不下去了——
“呃、”
就在他悻悻不知说什么之时,燕若雪眼中含笑,柔声道:“正好我这两日也帮师弟多做了一套衣裳。”
林辰大喜,又有些愧色道:“这身衣裳就这样给宁归邪那家伙毁去了,倒是白费了师姐的心血。”
燕若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门,往一旁的另一间房舍走去。
明月婵微笑地看着脸上带着几分羞涩的小女儿和一脸讪讪的林辰,也不说话。
倒是没过得片刻,明筱倩放下了手,忍不住好奇道:“林辰,你右手臂膀上怎么会有个古怪的图腾?”
这句话落下,明月婵也不禁地向林辰看去,以她的眼力和道行,自是能隐约感觉到少年臂膀上那个图腾的奇异之处,想起先前那比试中,林辰空手抓住斩红尘时,那个时候这个图腾竟给人一种如一尊夺尽了世间造化的荒古奇兽要活过来一般的感觉,让人惊骇莫名。
“这,这算是个没有用处的法宝。”
林辰抓了抓头,想了想方道,毕竟这离霆留给他的天地奇鉴,来历过于骇人,而且自己也没有动过要祭炼这件无上神物为己用的念头,是以这么一说,倒是实话。
对他来说,这稀世难寻的上古神鉴,乃是对一份刻骨铭心的深情的缅怀,可观不可亵渎。
明月婵轻皱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此时,燕若雪走了进来,她已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令人眼前一亮,而她手上捧着的,正是一件叠好的与林辰身上那件裟黑道袍相仿的新衣裳,看到林辰欢喜的接过后,明筱倩撅了撅嘴,不满道:“瞧你高兴的,赶快回去换上,今晚还得参加祭祖大典呢,作为大试的第一人,按以往的惯例,你可是代表蜀山这代年轻一辈向历代先祖上香呢!”
林辰却是怔了一下,奇道:“还有这样的事?”
敢情这家伙还不知道有祭祖大典一事,明筱倩一拍脑门,没好气道:“祭祖大典,对我们蜀山中人来说,可是十分的意义庄重,大典在每十年一度的会武大试后举行,以向历代列祖列宗昭示宗门的兴旺繁荣,以及让弟子们谨记祖师先辈们留下了的教诲,以警戒后人,这焚香的殊荣,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你可得好生重视。”
林辰恍然大悟,模了模鼻子,笑道:“知道了,那我先回去西宛那边了。”
明月婵忽然的唤住了他,道:“辰儿,稍后去莲花池那一趟,关于剑冢一事,你师父有些话和你说。”
林辰微微愕然,随即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门。
外面风雨肆虐,屋里静默了下来。
明筱倩幽幽的声音响起:“娘,爹爹真的要他去那个大凶之地么?”
明月婵没有说话,许久之后,轻轻叹息了一声。
……
回到西宛的竹芦中,少年匆匆换过衣裳后,寻得一把油布青伞,便向后院走去,虽然可以用法力辟开风雨,但这毕竟是消耗真元的费力之事,更何况眼下自己一身道力尚未恢复过来,便是太初神剑,也不敢带在身上了。
“今晚祭祖大典,凰师姐应该会出现,正好把「太初」还给她。”
林辰边走边念道,好一会后,他来到后院前,这风雨中的莲花池,似乎又别有一番让人怅然莫名的光景——风雨萧萧,把满池的残荷浮萍打得沉沉浮浮,豆大的雨珠,在那些漂游的残荷上跳荡着,一时间,这片空旷的院子中尽是雨打莲荷之声。
只是,这位清俊的少年郎却是似乎没有闲情去观赏这难得的“枯荷听雨”之景,只见得他探头往院中看去。
“还好,师父还没到。”
林辰微微松了口气,想起以往燕惊尘传授自己的道法真诀,似乎每一次都是他先在这里等着自己,是以这尊师重道一事,就不得不让少年汗颜了。
正踱步间,忽觉脚下踢到一物。低头看去,发现原来是一块沾着些枯花败叶的泥土,沉吟片刻,林辰忽的惊寐,这块泥巴,不正是那日燕惊尘随手招来,在自己眼前展示一瞬的美丽绚烂过后黯然蔫枯的朝露昙花么?
“朝露昙花,只开一瞬,精彩美丽,决无永恒。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人和事,是每个个体能去绝对肯定的,除了自己。”正是那日燕惊尘这句话,方让自己真正明悟到何谓本心。
此刻在少年眼中,这蓬平淡无奇的枯花败草,在风雨中化作一片泥泞,可那泥土中零落的花种,似乎又有一丝初生的绿意。
蓦的,林辰心中一动,暗忖道:那日师父所施展的法术,难不成是那失传的上古三十六天罡道法中的“花开顷刻”?
思模了一阵没甚头绪,少年忽的摇头一笑,一朵凋零的花,竟让自己陷入许久不曾有过的苦思,“还是等以后有了闲情逸致再琢磨!”
不过眼下这一程风雨一程花,当真让少年不禁生出些感叹,想起过往种种,自己何尝不是如这花一般,在风雨中摇曳,凋零,新生?
没由的,林辰又想起了那个在洛水相逢是少女来,下意识的模了模嘴唇,似乎那日,也是这般风大雨大,凄天凉地。
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
少年怔怔地想着。
这时,一阵踏水之声传来,片刻后,燕惊尘的身影,出现迷迷茫茫的雨幕中。
衣袂飘飘,纤尘不染,风雨婆娑,不见丝毫法术施展的迹象,他的身上,却是一滴雨水也没有沾上,他立在那里,直如破水而出的神人,飘逸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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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到一些留言,很无奈和无语,不想说什么了,理解万岁我只想写我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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