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眼，直盯着前院，那躺在地上的爸爸，忍不住问道：
“土地神爷爷，您说，那个怪物，大家都说的，真的是爸爸变的么？”
老人看了小寻一眼，又抬眼看了看前方，他的女婿，心里满是沉痛，说道：
“这个呀，嗯，没错，那个怪物，就是你爸爸变的。”
老人收回目光，看着小寻脸上的神色。
小寻抬眼，迎上老人的目光，有些伤心地问道：
“可是，爸爸为什么会变成怪人呢？为什么不要我们了呢？”
老人心中微微一抖，将目光移开，轻轻叹了口气，这问题又把他难住了，他再次叫苦，思索片刻后，老人只得这么说道：
“因为，因为你爸爸有事要做，他为了拯救村里的人，还有你们，才来求土地神爷爷，说他愿意变成怪物，来驱赶，驱赶引起暴风雨的妖魔鬼怪，来保护大家，保护村子。”
老人觉得自己把事情越扯越离谱，心中的包袱越来越大，越来越重，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收场才好，但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啊！真的吗？！”小寻听了这话，一脸惊色，心中猛然一震，那对水眸，直看着老人。下会儿，脆弱心灵再次遭疼痛袭击，泪丝很快又涌上眼眶，“原来，原来爸爸是为了救我们，才离开我们，才偷偷变成怪物的。”说着，小寻又不自觉回过头去，湿润的眸光，投落在雨帘另一边的爸爸妈妈身上，敛眉，泪眼微微，伤心地说道，“爸爸，你怎么不好好跟我们说呢？你那么伟大，我们却还一直埋怨你，对不起……爸爸……”
老人怕小寻深入，心中一慌，赶紧补上一句：
“不准哭哦，这只是一个梦，你爸爸不会有事的。”
“嗯。”小寻点点头，又回过头来，带着期待的目光，问老人道，“土地神爷爷，您说，等到暴风雨结束了，爸爸还会不会变成人，回来找我们呢？”
老人深深地看着小寻，眸光柔柔，心下隐隐地痛，片刻，他还是点头，温和地安慰小寻道：“会的，当你醒来的时候呀，暴风雨就结束了。”他又将目光移开，落在雨帘上，“你爸爸又能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回到你们身边了。当然啦，外婆一样，也会回到你们身边。到那时，你们全家人又可以高高兴兴地生活在一起了。”
老人的目光，从小寻，到女婿，到妻子身上转了一遍，最后又回到小寻脸上，可这其间，他心中复杂难分的苦楚，却没人知道。
回想起这么多年来，老人也没有说过什么谎言，可现在，他却编造出了这么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来哄骗一个小女孩，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亲外孙女，真让他啼笑皆非，满心苦涩，真不知老天爷到底怎么想的。不过，只要能看到外孙女从自己的谎言中得到点滴快乐，就算内心再怎么内咎屈委，他也得承受。
是啊，这也算是对外孙女的一种补偿，对自己的一种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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