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哀声阵阵,一片素白。
江婉华刚到长乐宫门口,便见江老太妃的贴身宫女珠儿一身素白,跪在灵堂前的蒲团上嚎啕大哭。
那声音哀怨,听得人心酸。
江婉华停下脚步,转身对锦画道:“画儿,你瞧珠儿与老太妃的感情真是深的感人!”
“那是自然,奴婢听说,珠儿是个弃婴,是老太妃在锦湖边拾到的,一直以来,她一直呆在老太妃身边,与老太妃的感情自然深于常人!”
“喔!珠儿姐姐还真是可怜!”江婉华感叹起,人是懂感情的生物,遇上这种情景,很容易生发感触。江婉华眼睛一涩,泪水在眸中打转起。
江婉华用锦帕拭了拭眼角。
两人先后迈进灵堂,众宫人见状,赶紧跪在地上,给江婉华请安起。
“华妃娘娘金安!”
“都起来吧!”江婉华淡淡回道,随后步到江老太妃的灵牌前,从锦画手里接过已点好的檀香,对着那灵牌拜了三拜。
随后又将檀香交给锦画,插在那灵牌前的小坛中。
两人正欲转身离去时,珠儿突然步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江婉华跟前,抱住江婉华的两腿道:“奴仆求娘娘恩许,自愿为老太妃守陵三年!”
江婉华吓了一跳,守陵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差使。这守陵之人,不仅每日要为亡灵诵经祷告,而且三年内不能食一点荤,终日守在地宫中,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这哪是人过得日子。
“姐姐可要想清楚了!若你想离开皇宫,本宫可以替你去向皇上求情,犯不着寻这样的理由!”
珠儿见江婉华顾虑起,眸光一涩,一副可怜楚楚样。
“多谢娘娘!此事奴婢已想清楚!老太妃膝下无一子女,奴婢是她一手带大的,奴婢只是想表表孝心,还请娘娘成全!”
“本宫能理解姐姐的孝心!你起来吧,等皇上下了朝,本宫就去与皇上说起!”
“多谢娘娘!”珠儿放开江婉华的腿,对着江婉华磕了几个响头。
锦画自从进殿后,就一直盯着珠儿,隐隐地她总觉得珠儿今日的表情很怪异,不由挽着江婉华的臂弯道:“主子,咱们还是回宫吧!兴许小郡主这会赶来了!”
江婉华点点头,脚刚跨到长乐宫门口,一阵女子的歌声响起。
一听那歌声,江婉华脸色陡然间煞白。
“玉儿!”江婉华惊呼一声,寻着那歌声又折了回来。
那歌声时续时断,声音很沉闷,听来像是从地底下发出的。
江婉华发疯似地在长乐宫寻了起。
“玉儿!我的玉儿,姐姐来了!”江婉华抽泣着,泪水决堤而出。顺着那歌声,她抖动着嘴唇与那歌声和了起。
那边听见江婉华的歌声,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传来一阵阵痛苦地嘶叫声,那声音声声悲泣揪心,让人心魂抖动。
“玉儿你在哪?”江婉华见歌声停下,一时像失去方向般的蚂蚁,无头无脑地对着长乐宫高呼起。
那歌声停了会,渐渐地又传来七弦琴的淙淙声。所弹得曲子是江婉玉曾经最喜欢的《春花秋梦》。
听着那熟悉的音律,江婉华的心痛得如刀割。
琴声幽怨,如泣如诉。如袅袅如轻烟升空,又似绵绵溪水潺潺,忧郁动人。无一不彰显着弹琴者高超娴熟的技艺和那欲苦无泪,无处申诉的心境。
“玉儿我是姐姐啊!你听到了么?”江婉华悲泣难抑,捂着胸口蹲在地上仰面痛哭。
锦画闻之,朝四处张望起。继而眸光一转,向江老太妃的寝室步去。
“主子!在这!”锦画唤道。
江婉华闻声倏地从地上站起,赶忙攥起裙摆奔到江老太妃的寝室。
琴声越来越清晰,果真是从这寝室发出的。
江婉华算是舒了口气,望着四周的墙壁,继而想到,这寝室里会不会有暗室?江婉玉会不会被藏在暗室里?
思此,江婉华用手在墙壁上乱模起,光光的墙壁倒没发现什么异常。这让江婉华将心提了起。
“主子别急!让奴婢来试试!”锦画投给江婉华一个放心眼神,继而迈着细步在寝室里转了转,随后又脚蹬蹬地面,下面传来“咚咚”的声音,锦画欣喜笑道:“在下面!”
江婉华破涕而笑,只是苦于找不到暗室的机关,只消一会,眉头又大皱起。
心里一急,脚步也跟着踉跄起,冷不防,身子一倾,江婉华一跌坐在江老太妃的床榻上。
“玉儿,这十二年来,姐姐找得你好苦!你难道真不要姐姐和爹娘了么?”江婉华抽泣着。
琴声眸间变得激昴,如大浪滔天,又如战场上拼搏厮杀的千军万马。倏地一个粗音,停了下来,想必是琴弦断了。
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传来,想必是那断弦划破了江婉玉的手指。
“姐姐你走吧!我江婉玉这辈子都无法见天日了!”
见有回音传来,江婉华倏地从床上站起,对着偌大的宫殿又道:“玉儿你不要怕,如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好妹妹,爹娘的好女儿!”
“叹……”寝宫里又传来一阵叹气声。
锦画朝江婉华使了个眼色,示意江婉华继续与江婉玉谈话,她好寻着声音搜寻着暗室入口。
“傻玉儿,姐姐知道,这十二年让你受苦了,姐姐答应你,往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算了!我江婉玉失去的是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姐姐是补偿不了我的!”暗室里的江婉玉叹着气说。
锦画寻着声音朝床榻步去,并在床榻四周伸手模了模,突然手上传来一阵冰凉,锦画眸光一亮,想也不想地一把掀开锦被,赫然憋见江老太妃的床榻底下,居然放着一个硕大的八卦。
“八卦生象阵!”锦画惊呼道。
话毕,手掌一扬,正欲用内力将那八卦移动。
珠儿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快住手!那八卦千万不能移!如若不然整个皇宫都会瞬间崩塌!到时你们谁也逃不出去!”
锦画一怔,伸出的手赶紧缩了回。转过身,悠悠看了眼珠儿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知道这东西?”
珠儿身子往后退了退,一副怯怯样。
锦画见她不肯老实招认,手腕一转,倾刻间一只手掌已架在珠儿脖劲处。
“快说!”
珠儿不知锦画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吓得腿脚直发软,跪在地上对着江婉华道:“奴婢是楚国人!自小被人从楚国抱走,丢在锦瀚国的锦湖边,被老太妃所救!”
珠儿垂下眼眸道。
江婉华摇了摇头,示意锦画问重点,江婉玉被关在江老太妃的寝室里,自然江老太妃和珠儿是逃不了干系。
锦画会意地点点头,架在珠儿脖子上的手又加重了几分。
“快说,二小姐被关在哪?这八卦生象阵又是怎么回事?”
“二小姐她……不是奴婢关的,是……老太妃,老太妃为了抑制体内的毒素,用二小姐的血来养育鸳鸯凤血,怕二小姐会跑,所以将二小姐囚禁!”
“又是鸳鸯凤血!这茶花还真是害人不浅!”江婉华闻声步到珠儿身边,眸光一冷,贝齿紧咬。
“用血来养花,你们还真够毒的!快说,你们将本宫的玉儿怎么了?”
江婉华已是怒不可竭,一把攥起珠儿胸前的衣衫大声喝道。
“娘娘饶命!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你奉谁得命?是老太妃,还是你楚国的主子?”锦画跟着喝道。
珠儿见藏无可藏,只得指着那八卦一边道:“将八卦白的一边,顺时针旋转五圈,便能打开暗室的机关!”
江婉华眸光收了回来,扭头对锦画道:“替本宫好好看着她!这丫头果真不简单!”
话毕步到那八卦前,旋转起那白色的一边,顺时针转了五圈,那八卦噼啪一声由中间断了开,接着一闪暗红色的小门浮现在床榻下。
江婉华心里一惊,伸手推了推那门,门很轻易就被推了开。一股腥嗅味从那门里一涌而出。江婉华胃里一阵翻腾,可急着见江婉玉的心,让她强忍住胃部的不适,缓缓向暗室步去。
“主子且慢!”锦画不放心,怕那暗室里有埋伏,会伤了江婉华,不由呼道。
话毕,锦画在珠儿身上点了几处穴道,见珠儿已纹丝不动地,这才大步跟随而来。
暗室里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好在没有台阶,两人一前一后,几乎中模着前进。渐渐地那股腥嗅味越来越浓,江婉华忍不住将鼻子捂了住,眸光却仍在黑暗中扫视着江婉玉的身影。
“玉儿,姐姐来了!”江婉华边走边唤。
回答她却是浓浓的黑色,和那寂静的暗室。
两人走了会,觉得空间变得宽大,两人措黑乱转着,冷不防额头相碰。
“玉儿!”江婉华模了下额头,继而抱着眼前的人唤道。
锦画很是尴尬,含笑道:“主子是奴婢!这里好黑,咱们应该带个火折子进来的!”
江婉华蹙眉而起,“既来之则安之吧!看不到,就凭着感觉找!本宫能感觉到,婉玉就在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