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翌尧立在醉香阁门前,将斗笠往下拉了接,随后步到醉香阁大门前,对着守门的保镖道:“凌天之势震九洲!”
那保镖闻之一怔,嘴巴张翕几下,做了个口型。
沐翌尧示意他别声张,随后又道:“小兄弟,去将老鸨唤来!”
那保镖连忙点头称是。
沐翌尧一头扎进醉香阁,不出一会那老鸨一身大红袍步了出来。
“这位贵客楼上请!”那老鸨恭敬地笑道。
沐翌尧点点头,沿着那扶梯上了二楼,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间最隐蔽的包厢,进门后,门都掩了起。那保镖立双手抱胸,立在门口把守起。
“老生拜见门主!”那老鸨一改往日的嬉笑,双膝着地,额头垂得低低的,态度很是严肃。
“张大姐快起来!当年本座料想会有今日,便开了这家妓院,以便日后留个月兑身之处。不想多年过去,事情还真到了这步。张大姐这些年辛苦你了,让你与伏堂主南北分开,本座十分过意不去!”
“能为门主分劳,是属下的荣幸!”
沐翌尧口中的张大姐,便是凌天门玄武堂堂主伏天衡的结发妻子。
二十多年前,当沐翌尧还是个涉世不深的王爷时,便开了这家妓院。沐翌尧身份尊贵,自然不方便亲自来打理,想来想去,便全权托付给了伏天衡的一妻子。话说这位张大姐,还真是个做生意的能手,这家妓院一到她手上,便风生水起,管理得有声有色,二十年下来,醉香阁的名气已响动全国。
不但为沐翌尧和凌天门谋得一批不小的财富,而且还能借此监视朝中各路官员的行踪,可谓一举两得。
沐翌尧很少过问这醉香阁的事,来得次数也少,加上这回,他总共才来三趟。
“门主,属下听说京城局势告急,红月教的人又四处搜寻门主,门主要不在老生这小住几日,等阿提酋长的人一来再走!”
“不瞒张大姐,本座确有此意,不过不是小住,是想借张大姐醉香阁中的姑娘一用!”
“门主此话怎讲?”张大姐听不明白沐翌尧的意思。
“明日午时本座要去劫刑场,想珳几个姑娘去刑场上热闹下!”
张大姐杏眸一弯,瞬间明白沐翌尧的寓意所指。
“这个好办,演戏赶场,这可是醉香阁的姑娘最拿手的。请门主放心,这事就包在老生身上!”
沐翌尧点点头,接着又道:“待局势稳定,本座许你与伏堂主夫妻圆满!”
“多谢门主!”张大姐磕头谢道。
再抬头时,沐翌尧已大步出了包厢。留下张大姐跪伏在地,一直捂着胸口扑通不停的心。
翌日午时,阳光灿烂。转眼阳春三月已至,阳光变得极为温暖,沐翌尧望望顶上的阳光,对着面前一群蒙面黑衣的士卒道:“时辰快到了,你们就按朕刚刚说的去办!出发!”
“属下遵命!”
一干人俯身恭敬回道,随后化成几道疾风从厢房的窗口一一跃去。
沐翌尧等众人走后,又将斗笠戴了起。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跟了去。
街上来往的人很多,越到午门,老老少少前来看热闹的聚得更多。
沐翌尧藏在人群中,直盯着刑台上。
午门正中跪着身着囚服,一身鞭伤的江泰晄。江泰晄一脸死寂,让他双眸显得十分黯淡。一个硕大“斩”字的亡命牌,灼伤了众人的眼。
江泰晄面无表情,抬头望了望耀眼的太阳,和碧蓝的天空,心里郁闷和不平,让他更觉苍天无眼,屡屡让他蒙冤。花白的头发,被疾发卷起,形成道道大小不一的涡云,让他苍老的脸颊上越发显得无奈。
他自问不怕死,只是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却很不甘心。
在他身后立着两个彪壮魁梧,满脸堆肉的执刑士卒。那两个执刑士卒,正手持明晃晃大刀的很显威武。其中一个士卒,望望天上的太阳,见时辰差不多,不由用手在刀刃上模了模,似乎在试这大刀快不快。如此举动,让刀面反折出一道道嗜血冷光,让人瞧了血液凝结,暗吸冷气。
再后面,坐着刑部尚书苗启航,她是江泰晄多年的好朋友,此时做为审叛官倒显得很平静。苗启航望望桌上的沙漏,捋了捋花白的须髯,道:“江泰晄!你勾结外邦,致使国库被盗,此乃叛国之罪,理当诛之!老臣奉舒相爷之命审理此案,如今人证物证确凿,你该伏法!如今时辰已到,执刑!”
苗启航说话间从案上扔下一枝执刑牌,往地上掷去。
“老爷,你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啊!”江夫人手提着竹篮,哭泣着从人群中挤了来。
人群踊动起,立即给来人开了条小路。
江夫人跌跌撞撞步到江泰晄跟前,道:“老爷,婉儿还没回来,你怎么能走呢?”
“夫人!苍天要亡我,我是等不到婉儿回来了!往后我不在,夫人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江夫人泪如雨下,将带来的饭菜从篮子里一一取出,抖着手将菜搁在碗里,递在江泰晄跟前,喂了起。
“夫人莫哭!”江泰晄安慰起江夫人。
“江老爷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你欠我们的银子还没还呢!”人群中又沸腾起,几声娇滴滴的女子之声传来,接着几道红黄紫绿的身影带着浓浓的脂粉类,一跃上台,给血腥的庄严的刑场,亮起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刑场顿时乍了开。
江泰晄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见江夫人已气得晕厥过去。
众女子中有一位眼疾手快,一把将倒地的江夫人扶到台下。
其他几位,则依旧不依不饶地拍打着江泰晄的胸膛,大声嚷道:“江老爷你可不能说走就走,所谓婊*子不欠帐,你今日非得还清了才能死!”
“对,还清了才能死!”
众女子拥呼而起,又在江泰晄身上胡乱挥打起。
场面越发凌乱,苗启航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一直都以为江泰晄一世简出,为人低调,不想在这临死前,却见到此等韵事,真所谓人不可冒相。
见时辰已到,不由挥身示意身边的士卒上台将那群花花绿绿的女人拉了开。
沐翌尧见时机已成熟,将斗笠往下拉了拉。
一阵劲风闪来,一群蒙面黑衣人手持大刀跃身上了刑台。
“啊!”场面乱作一团。众人惊呼而起。
苗启航更是傻了眼,对着那群蒙面人道:“大胆反贼,胆敢扰乱刑场!快给本官拿下!”
苗启航一挥手,身后的持刀士卒一拥而上。
那群蒙面黑衣人,互相对望一眼,刀锋一转,直向场上的江泰晄刺去。
沐翌尧觉得那群蒙面人,眸光生血,不像是魏煜祺的部下,深觉事情有变。不由手指一弹,将那蒙黑衣人的刀震成两断,一个跃身上了刑台。
那群蒙面黑衣人见沐翌尧出现,互相点头对望起,各人手中各持一道软锁,分成东南西北各方,向沐翌尧一一攻来。
沐翌尧这时生觉这是沐霄炎使得奸计,只得与黑衣人周旋起。
一道红影闪现,让他不得不向来人望去。
来人是位女子,着一身红艳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梅花,腰际间系着一条黄色织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乌发如墨,绾成一个如意髻,上面斜插一枝白玉簪。服饰艳丽,妆素清雅,让这女子格外惹人眼。
一见来人,江泰晄嘴唇不由抖动起:“丽……娘!”
“亏你还记得我娘!”华纤柔嘴角一抽,冷冷一笑。
“你是丽娘的女儿,那么你就是那个未……”江泰晄不由激动起。
“不是!我不是你的女儿,你也不配当我爹!别以为我来,是为了救你,我不过是不想让你死在别人的刀下,你欠我娘的,你还没还呢!”华纤柔腕中一转,剑锋一晃,一道明光闪现,江泰晄身上的绳子已被解下。
正要唤华纤柔时,躺在台下的江夫人醒了过来。
“老爷她是谁?那个丽娘是不是丽姐姐?”显然两人刚才的对话,江夫人已听见。
华纤柔眸光一冷,对着江夫人道:“夫人不要多想,我不过是旧人之女,这回赶来,是想替母报仇!”话毕剑锋一转,直向江泰晄刺去。
沐翌尧正与一群黑衣人打斗,时不时目光朝江泰晄处瞟来,见华纤柔的剑已抵在江泰晄的脖劲处,不由将云鲛索掷了出来。
“你是凌天门的人!”华纤柔一愣,怎么想都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凌天门传说中的门主。
沐翌尧不语,隔着斗笠瞧着那张与江婉华有几分相似的脸,心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不由道:“现在很危险,姑娘要报仇,还是先将人带离此地再报吧!”
华纤柔点点头,正要去攥江泰晄的手臂时,一阵玄风刮来,手中的剑嗖得一声被一股力量牵扯住,直朝江泰晄胸前刺去。
“哧!”剑没入江泰晄的胸口,鲜血喷洒而出。
沐翌尧吓傻了眼,瞧着那剑上的云鲛索,脸色青白一片。
“是你杀了他!”华纤柔惊惶失措,对着惊魂不定地沐翌尧一阵怒吼。
“不是……这是意外!”沐翌尧无奈道。
“老爷!”江夫人失声痛呼,朝江泰晄直奔而来。
“老爷你不能死!咱们的婉儿就要回来了!”江夫人泣不成声。
江泰晄浑身是血,拼命张翕着嘴,对着江夫人的耳畔说着什么,随后用手指指华纤柔。
江夫人闻之脸色惊变,手不由抖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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