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术器材在她的下半身动来动去,因为下半身的神经被麻醉了,莫菲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她怔怔地看着头顶的手术灯,脑里一片空白,突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从下半身传来,就在她痛得要晕了过去的时候,一声啼哭把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是个女儿哦。”医生说。
一股子从未有的感觉从莫菲的心底衍生出来,所有的痛和所有的累在听到那医生啼哭后顿化为浓浓的暖意,然而接下来的痛还是让再次一阵阵抽气。
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孩子。
似乎这个孩子比上一个要倔强得多,即使是剖月复产,那个家伙也固执地占着母亲的子宫,害得医生花了一号一阵子的时间才把他给取了出来。
可是,意料中啼哭并没有传进莫菲的耳中,医生和护士也沉默了下来,莫菲下意识是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的力气已经全部花在生孩子的上面,别说开口,就连睁开眼也是那样的困难,最后意识敌不过身体的生理反应,整个人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人已是转到病房,空荡荡的病房只有她一个人,连灯都没有开。
她睁开眼,对着天花板看了一会,手下意识地模上自己的肚皮,上面不再是圆滚滚的一个秋,已经平了下去。
孩子!
她的脑海里夫浮起这个词,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从床上弹跳起来,这一动立马又牵动了肚皮上的伤口,顿时痛得她泪水从眼眶涌了出来,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打翻了床边桌子上的东西,“叮叮当当”的响声响彻整间房,恰好有个护士经过病房前,听到响声立即就走进来打开灯,看到地上缩成一团的莫菲,忙不迭把她扶了起来,看到她病服上的血迹,当下就知道伤口裂了,马上就按铃把医生唤了过来。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莫菲忍着痛,拼着最后那点力气抓住医生的手着急地问:“我,我的孩子呢?”
医生恍若未闻,只管拨开她的手给她止血。
莫菲不依,又抓住他的手,无可奈何,医生只好给她打了一支镇静剂才顺利完成了止血的工作,随后跟护士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莫菲这一睡又过了一天,这一次醒来后她不吵不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看着外面的落雪,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得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要大,她从早上看到晚上,雪都没有停过。在这两天,她的病房始终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任何人来探望她,一个都没有。
而莫菲自己,也隐隐猜到了在她昏睡期间发生的事,她的孩子,楚家肯定是拿了回去,不然到现在她都不会见不到她的孩子一面,而医生对这也是保持着沉默不愿对此作出回答。
孩子没了,莫菲的灵魂也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只剩下一个空壳日日夜夜也对着窗外的景物流泪不止。
如此,到了第五日。
一直负责照料她的小护士忍不住了,开始向她透露那天发生的事。
原来,那天莫菲产下第一个孩子的的确确是被姜淑薇抱走了,但因为第二个孩子的心肺不是那么健康,出生后被送进了保温室,于是姜淑薇就决定先抱那个孩子回去,而这个孩子则等到他状况稳定后才接回去。
莫菲一听到这个,绝望了好多天的心终于泛起了一丝激动,猛地拉住小护士的手:“那我的孩子是不是还在医院的保温室?”
小护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刚才一声说了孩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正准备通知人
来接回去。”
闻言,莫菲急忙地下了床。
“不可以,那是我的孩子,她们不可以那样子做,保温室在哪里?请你带我去。”
小护士看着眼前的女人。
多天不吃不喝只靠针水来维持生命的她已经憔悴得仿佛没了灵魂的木偶人,她把所有都看在眼里,也被警告不能把此事告诉出去,只是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对这个只大自己那么一点点的女子产生了同情,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孩子被人抢走,这是怎样一种痛,她是女人,她也同样是女人,加上涉世未深,内心的正义感并没这么肮脏的世界污染得太多,于是,小护士考虑一番,终是敌不过自己的良心点了点头。
莫菲喜出望外,身上的伤口已无大碍,她换下病服,穿上进院的衣服跟在小护士的后面偷偷进了保温室,看到自己孩子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干涩的眼睛再次冒出激动的泪水。
“别哭了,没时间了,赶紧抱着孩子走吧,要是被发现我就惨了。”小护士催促。
莫菲忙擦干泪水,用外套抱住儿子的小身躯,紧紧抱在怀中走出保温室。
时正值中午,大部分的医生护士都已经去食堂用午餐,莫菲一路离开并没引起多大的主意,别人也只当她是个寻常的母亲而已。
小护士把她送到电梯,对她扬了扬手:“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后面的我想你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莫菲感激地对她道谢。
小护士笑了笑,本是平凡的一张脸漾起了一种纯洁之美,“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电梯门合上,小护士的脸小时在眼前,莫菲的目光从电梯门放到儿子熟睡的小脸上,手臂又紧了紧。这一次,再也无其他退路,现今留给她唯一的路,那就是——逃。
不出所料,当她出了电梯才刚想走出大门,姜淑薇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莫菲眼明手快,忙不迭闪身到一边,坐下长椅上背对着她假装自己在喂女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