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他这样了?
好像是在醉香楼那日起,她的舞姿便深深的印入了他的脑海。
可惜,可惜她是自己的二嫂。
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他无意识的伸手在她脸上轻拭着,底下的夙金迷直接一个张口,毫不留情的将他的手指头紧紧的咬在嘴里。
轻呼一声,帝元朗并未撤出自己的手,反而另一只手也模上了她的身,放在她嘴边轻拭着那红唇。指月复下柔软细腻的皮肤让他留恋,帝司辰有些痴迷的望着眼前的人,事先给大哥挡酒的那阵酒劲儿似乎现在再上来,他轻轻地俯子。
“,你这个超级无敌BT,你想做什么?你赶紧,赶紧的放开我,否则、否则我一定让你好看。”夙金迷忍不住惊呼出声,那次被下药***她并未有过多大的感觉,在她所记得有意识的印象之中,还从未有过男人对他如此的亲近,对了,这当然要除开眼前这个死男人被人丢在义庄的那次。
想到那次的事情,她整张脸忍不住通红。
就在头顶上的那张脸越放越大的时候,她紧闭着眼想要逃避即将发生的事情,可是却觉得自己胸口处一个东西压了下来。再睁开眼的时候,原本趴在她身上的帝司辰早已经晕死过去了。
呼呼……上天犹怜啊,夙金迷觉得心底松了一口气。
费了好大一番的力气,她才将自己身上的人搬开,一脚踹下了床,她自己则是仰躺在床上深呼吸。
或许是今日一整天的忙碌让她浑身都有些虚月兑,躺下来没多久便有些昏昏欲睡了,可是床底下的方向却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焦急,有些慌乱,她坐起身来趴在床角瞥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男人,他一脸痛苦仿佛想要从噩梦中挣月兑的模样,豆大的汗珠垂在脸上,染湿了两边柔细的青丝,嘴里还模糊不清的咕哝着什么东西。
好奇的盯着他,夙金迷想不透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这个善于伪装的男人如此的绝望。
他眼角隐约闪烁着什么东西,忍了半响,她才起身下床在他身旁蹲下,柔软而温热的指月复轻轻地摩擦着他的眼角,手上一阵湿热,她才察觉那是他的眼泪。而地上的人,也有了动静,他猛然睁开眼,漆黑如子夜般的眸子落在她身上,眼底却没了往日那般的调侃和慵懒,反而多了一丝清澈和纯净。
清澈和纯净?
她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念头,她怎么会以为眼前绝情如斯的男人会有那么纯洁的眼神?眼底闪过一抹讪笑,她自嘲着自己的白痴,突然之间夙金迷很想大笑出声来,可是望着眼前这张‘纯真’的脸,她却觉得自己连嘲笑都变得十分的龌龊。她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对这个双面人产生这样的感觉,与对帝司辰的有所不同,她发现自己既然竟然会为了眼前的男人而感到心疼。
多么可笑的感觉,她简直就是疯了。
就在她决然起身的时候,一双手却紧紧地拽着了她的手腕,用力之大使得她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胸膛上了。又来?看来这男人刚刚被自己踢下床都是装的,该死的男人,居然敢如此的戏弄她。
脸上闪过一抹愠怒,她将力气全都集中在手心里,一记手刀就要劈到他肩上。”母妃……母妃……”帝元朗一脸脆弱的埋头在她的颈项之间,双手紧紧地环在她腰间,眼底也含着朦胧的泪。
耳边听着令人有些心碎的声音,夙金迷的手顿时僵硬在半空之中,她一笑了之想要将他支离破碎的声音抛诸脑后,可是那声音却如同梦魇一般缠着她,令她心神恍惚。隐约间,她觉得面前的怀抱好熟悉,脑海中闪过一幕混乱而模糊的场景,可是她却记不清楚,那场景纠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究竟是谁,无论任她怎么挣扎着看清,却依旧看不清那两个身影的脸。
帝司辰察觉到怀中的人不在挣扎,他一脸甘心的埋首在她进项之间,轻轻地汲取着她颈项间的味道,是母妃最初时给他那安心的味道。可是……可是她却将他遗弃了,她自己放弃了自己,更是放弃了他。
脑中顿时被一层阴霾遮掩住了,他环在夙金迷腰间的手也加重了不少的力道,“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抛弃我?为什么……为什么……”抬着头,他一脸茫然的盯着面前女人的脸,瞬间,她的脸似乎和昔日母妃的脸重合在一起,他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起来,铁青着脸冷冷的质问着她,一遍遍的在她耳边嘶吼着。
那声音里面的痛苦,那声音里面的绝望,就像是一把利剑般刺进夙金迷的心。她并未推开身上的人,原本犀利的眸子也沉寂下来,定定的望着眼前这张英俊的脸孔,她有些恍惚的呢喃着:“究竟是谁,能够这般的牵制住你的心,那个人想必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吧。”语气之中夹杂着些许的黯然,想到他心底那“不要,不要……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我再也不会任性了,我会乖乖的呆在冷宫后院里面,哪儿都不去。母妃,你不要……不要这样,辰儿会很乖、很乖——”他朝着半空中挥着手,茫然的眼神没有一丝的焦距,整个幻想都不断的在他脑海中飘过。
时光仿佛回到了母妃去世的那天,年幼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昔日说要陪伴着他的母妃越来越接近死亡,她不停的咳嗽着,嘴角的鲜血四溢出来,整张脸看起来十分的恐怖。旁边的那些侍女都是一脸恐惧,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更没有一个人敢去请太医,只因为在这里住着的人是被皇帝打入冷宫,永远都不能够重见天日的弃妃,只因为眼前咳血的女人,她得罪了柳皇后。
他哭吼着,却无济于事。
他哀求着,却只能眼睁睁望着母妃奄奄一息。
他怨恨,他怨恨她就这样抛下他。
所以,在那场盛世的皇妃下葬的典礼里面,他一滴泪都没有留下,只是一脸淡然的望着那贵重金漆的棺木在自己面前被抬入皇陵,那道石门在自己面前缓缓落下,看完了那一幕,他只是淡定的转过身,诺小的步伐一步步的朝着前面走着,没有回头一眼。那时候,他便知道自己只是个被遗弃的孩子,即便是皇帝将他从冷宫之中带了出来,交给宫中的另一位妃嫔养着,他只是冷淡的沉默。
那位嫔妃在他即将举行成人之冠的时候病逝了,她的面容,他已经淡淡的模糊了,只是隐约记得那是个极其温婉的女子,待人宽厚,处事不争不夺,临死前似乎还吩咐他要单薄名利,安然一生。从此之后,他便又是一个人了,或许,他从来就是一个人,所以他学会了伪装,用伪装来粉饰着自己的梦。
他练武,因为他知道宫中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学文,因为他知道这样能够更好的掩饰自己。
他暗中学习兵法,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为二哥守着这天下。
可却从来都没有人为过他,即便是那个收养他的嫔妃,待他也只是因为皇帝的一句话。
“哈,走吧,都走吧,我一个人也会很好,一个人……也、会很好。”帝司辰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还是完整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而后整个人便直接倒在了夙金迷身上。
夙金迷只是一味的望着他,没有错过他脸上的每个表情,而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他心目中伤他至深的女人居然是他的母妃。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才会让他如此的绝望,如此的崩溃?
那会是他本性转变的原因么,会么?
心底带着这个疑问,她轻轻的抚过他的眉头,想要尽自己所能将他眉心的烦恼抚平。半响,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他的眉心终于微微的展露开来,她忧心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道小小的笑涡。轻轻地俯身在他眉心印上了一个淡淡的吻,不是同情,不是怜悯,一个她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含义的吻。
而后,她将床上的杯子拿下来,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睡梦中,帝司辰唇角微扬着,似乎是做了一个很好的美梦。梦中,他独自一人在满是白色的冰天雪地里,全身的冷意从内而外,几乎将他的神志都冰冻得十分不清晰了。一道模糊的娇小身影朝着他款款而来,是那样的模糊,他并未看清楚那女子的脸孔,只是隐约的觉得那身影十分的熟悉,他沉默的盯着面前的女子,静静地等待着她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