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午夜梦回之中,一直都是他在自己耳边轻声的呢喃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永不离。”
原来是他,原来一直都是他——
眼角瞥见他蓝色衣袖上越来越深的暗红色,她抬头笑望着周围横列的尸体,还有越来越逼近的侍卫,心底却没有一丝的害怕。那只握着她的手虽然十分的湿润,可是她却从未觉得如此的安慰过,鼻翼间的血腥味儿让她的晕眩一波紧接着一波,两人将近身疲力竭了,在最后的那波围攻之中,他们两人相依着瘫软在地上,玄魅影至始至终都一直将她护在自己怀中。
“对不起,我还是……还是没能够保护你。”玄魅影撑着眼皮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视线一直都落在夙金迷身上,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眼神。
夙金迷虚弱的笑了笑,“没关系,能够死在一起,这也是一种缘分,是不是?”她轻笑着细语,仿佛眼前并没有这些侍卫一般。
漫天的血红在庭院之中散漫开来,到处都是横尸满布着,他们坐在中间相拥着,被一群侍卫包围缓缓的逼近,可他们脸上却十分的祥和安逸。仿佛就像是一副凄美的画面,在血红之中,这份唯美展开了灿烂的血之花。
一阵寒光闪过玄魅影的脸,在他闭眼的瞬间,夙金迷拦身挡在他身前,硬生生的让那一道落在她的肩背处——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般,玄魅影睁开眼缓缓地望着怀中气若游丝的人,她红唇边上一直都噙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让他不要伤心。泪无声的落下,他仰天嘶吼着,只是冷冷的望着面前那些侍卫一眼,紧紧抱着瘫软在自己怀里的人儿,他眼角凝视着她现身晕染开来的那一滩血花。清脆的一声哐啷声,他放下了手中的细剑,静静的搂着怀中的人儿紧闭了双眼,等待着死亡。
与此同时,旁边一脸忌惮的侍卫不知道他想要玩什么花样,顿时谨慎的上前,大刀高举着落下——
皇宫的另一隅,火姬一脸慌忙的从柳太后的宫殿出来,一身的红衣已经凌乱不堪,女敕白柔细的脸颊上也染着血渍,上面还留着几道被划破的小痕,她却无动于衷只是提着剑急急忙忙朝着冷宫的方向冲过去。听闻冷宫即将遭逢的巨变,她便从来的闯入柳皇后的飞凤宫里去,将一切都告诉了帝司辰,闯入飞凤宫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如今冷宫那边怕是……
想到玄魅影可能会以一当百的画面,她握着剑的手都隐隐有些发抖了,苍白着脸她赶紧加快了脚步奔驰着,而帝司辰则依旧还在和后面的一对侍卫纠缠着,脸上的慌张和焦虑不言而喻。
在火姬感到冷宫的时候,满地的疮痍和尸体令她觉得十分的心寒,望着前面堆积的一层侍卫,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望着心口处爬升着,她缓缓地抬走脚步朝着那边过去。
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心脏随着心底的声音跳动得越来越快,她的脚步也越来越大了,直接将周围的人几剑挥开,身上沾惹了不少暗红的血迹,令她火红的衣服上多了一层深色。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当解决了挡路的一行人,望着眼前的场景的时候,她的脸色白得更加透明了。还未思考,她的手便自觉的提这剑将前面那名挥剑的侍卫给劈成了两半,她气喘吁吁的望着面前的两人,因为运气过度胸口处的疼痛更是加剧了。
也是这时候,随之而来的帝司辰也拨开层层的人群,望着前面的人。
血泊之中,两人相拥在一起,地上的血迹一刻都不曾停歇过流动。
“不,不要……”他双手握拳凄厉的嘶吼着,眼底的沉痛和那令人心碎的声音几乎震撼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些侍卫瞧清了他的模样也不敢继续造次,他们跪身行礼:“参见摄政王。”
虽然跪在地上,可他们手中的兵器却未曾放开过。
“是谁,是谁让你们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咬牙切齿的望着面前的这堆人,手指的关节处隐隐有些泛白,直接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带血的剑,他冷笑:“说,是谁给了你们这个胆子,谁?”
“是……”其中一人胆怯的说了一个字,眼角余光瞥见正上前来的两人,他顿时不敢说话了,只是一直的重复和颤抖着,“是……”
帝司辰毫不留情的挥剑直接划过他的脖子,那侍卫颈项之间只留下了一道血痕,便直接倒在了地上。脸上表情分毫未变,他将手中的剑指向另一人,视线却有意的暼过柳太后的方向,冷声:“说,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说!”
震慑力十足的声音很是阴冷,那侍卫本来心有顾忌,可瞥见旁边那侍卫的尸体,他顿时吞了吞口水让自己能够说出一整句话来:“是太后娘娘,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吩咐的。”他这一句话,直接定下了两个人的死罪。
“太后和皇后娘娘?”帝司辰笑得十分诡异,就在那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直接一刀将那人送上了西天。底下的侍卫顿时纷纷十分惊悚的缩着肩膀,一身颤抖战栗,手中的刀剑也纷纷的落在地上,发出哐啷凄厉的声音。
谁也不知道,帝司辰究竟想做什么。
而在身后的柳太后和柳诗情,脸上也是一副苍白的模样,柳诗情
率先急忙的上前解释:“司辰哥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指着面前的这堆侍卫,眼底闪烁着怨恨和犀利的光芒:“都是这群奴才胡说,真的不是我。”
帝司辰轻笑一声,他瞥了眼在近在眼前的一句尸体,视线鹰凖的落在她身上,轻声道:“是不是你,你的贴身丫头应该知道。”
顺着他的视线,柳诗情也瞥见了地上的画眉,她整个人顿时惊惶的后退一步,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怎么会?画、画眉怎么会在这里?”似乎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她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一黑,她整个人便晕倒在地上,一旁的宫女也不敢上前来搀扶,还是帝司辰出声了,她们才敢靠近。
“将她囚入冷宫之中。”他冷声下令,“等到她月复中的孩子落地,直接驱逐出辰溟国,永不允许踏入我辰溟国国土半步。”
待旁边的侍卫将柳诗情拉下去了,他的视线才落在柳太后身上,眼底夹杂着深沉的讽刺和恨意:”太后娘娘,这件事情您要怎么解释呢?“
柳太后咳嗽一声,眼前血腥的一幕令她别过脸,她硬着声音驳斥着:”夙金迷原本就是犯有重罪的庶妃,就算是哀家真的将她处斩了,又如何?“她冷哼,直视着面前的帝司辰,她不相信他公然敢对她如何。
可惜,一切并没有如她的意。
“来人,将柳太后打入天牢,听候发落。”他的声音极冷,即便是柳皇后怒眼瞪视着周围的侍卫,但他们却震慑于帝司辰的命令而不敢轻易妄为,只是听从的将柳皇后压了下去。
当眼前的一切解决之后,他才缓缓的朝着前面的两个身影过去,火姬则是匍匐在地上望着面前的玄魅影,眼底闪烁着无比痛苦的光芒。
帝司辰到了他们跟前,手微微的放在玄魅影和夙金迷鼻翼间,隐约能够感受到他们微弱的呼吸,他心底放了好大的一口气:“他们尚还有气息,来人,赶紧让御医过来。”
他话刚说完,火姬顿时整个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喉咙中猛然一阵腥甜味儿上涌,她一口黑色的血喷了出来。
“你这是?”帝司辰有些狐疑的望着她,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
火姬笑了笑,她将玄魅影身上的视线暂时放在帝司辰身上,抬头望了望屋檐的某个地方,才开口:”我已经快不行了,剧毒攻心,救不回来了。“顿了顿,她略微的提高了些许的声音,这话虽然是对着帝司辰所说,可却是说给那屋檐上暗处的某人听的:”柳家的势力已经土崩瓦解了,这天下终究还是帝家的天下,就算得到了天下又如何,能换回什么?“
“什、什么也唤不回来了。”火姬喃喃低语着写句话,她朝着屋檐上的暗影微微一笑,随后费着自己最后一丝的力气,她深深的凝视着玄魅影:”一滴泪,你也不愿意为了而流吗?“就算是一滴泪,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奢侈品么?
眼皮越来越重,心口处的疼痛似乎也越来越轻了,她轻笑着一直凝视着玄魅影,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这是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时刻了,若是可以的话,她希望能够望着他的脸死去,那最后她看见的那脸孔,便是她唯一拥有的了。眼前似乎闪过一道模糊的黑影,火姬隐约觉得眼前的事物有了双影,可她却依旧睁大了眼睛。在闭上眼的最后那颗,她似乎看见了一抹光亮,也看见了,玄魅影紧闭着的眼角似乎划过一抹清泪,一滴为她而流的泪。
御医到了之后,便赶紧将还存有气息的玄魅影和夙金迷给止了血,而后赶紧的让人送他们回宫,帝司辰同行。而火姬,帝司辰命人先将她放在自己原本住着的别院,翌日便以宫廷皇妃的礼仪厚葬她,但绝不入皇陵。因为帝司辰知道,火姬怕是不愿意成为这皇宫的人,毕竟这地方太过于拘束,并不是个好地方。
将重伤的两人送到了东冥宫,太医替他们将身上的伤口仔细的包扎之后,才敢过去跟帝司辰禀告情况。
“庶妃娘娘身上的伤不轻,但主要的伤位都在肩背处,胎盘虽然有些不稳,但是还没有流产的迹象,还有待观察。至于玄护卫身上的伤,十分严重,他的整个左手几乎全都废了,恢复体力的话也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御医将情况一一禀告清楚,帝司辰紧拧着眉心,心底终于有了一丝的安慰。
只要还活着就好,他在心底暗忖。
“恩,你下去吧。”帝司辰沙哑着嗓子开口。
在房间里面呆了半响,便有一堆大臣听闻宫廷中的巨变,将他唤了出去。帝司辰本不想离开半步,可是想到今夜的事情关乎重大,还有柳太后和柳诗情这两人的罪行需要处置,他思量再三之后才决定离开。为了怕东冥宫里还有不肖之徒,他特别斥退了里面的所有宫婢,只是令人在很远的大殿门口守卫着。
望着床榻上的女子,他轻声在她耳边低语:“等我,一定要等我。”
扭过头,他旋身而去。
此刻的帝司辰,绝对不知道此行几乎就成为了永别。
良久,静静的房间内才有了一丝轻微的申吟声,夙金迷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痛得脸色都十分的苍白了。这动静虽然过大,但是却并未惊扰外面的那些侍卫,毕竟相隔的距离起码是几百米有余,他们自然是听不见这里面的动静的。可同夙金迷躺在同一间房的另一个男人,玄魅影被这轻微的动静给扰醒了,他悠然睁开眼望了望周围的地方,发现是熟悉的东冥宫后他才放下心来,耳边的声音令他提着整个心神,扭过头望着另一边。
“金迷?”玄魅影惊呼一声,赶紧起身过去。
“金迷,你怎么了?”他慌张的问着,眼睛瞥见她流下来的血,更是慌乱的不知所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