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很好的月色。银白色的月光照在窗外树影婆娑的庭院里,仿佛给整个庭院镀上了一层白银。董晓荷喜欢这样有着很好月色的夜晚,她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夜空,意外地发现在远离市区的陶园居然可以看见一颗颗闪烁的星。很好,有了星的陪伴,月才能那么孤单。
莫名的,董晓荷对陶园有了一丝好感。然而,她想起傍晚在这里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女人,想起她说“可是我不喜欢,真的不喜欢。”时的表情。她忽然好奇,她究竟是谁。难道她就是电视剧里所演的那种豪门怨妇?想到她那漂亮精致的五官和脸上冷峻的表情,她不由得觉得她是个可怜的人。一个住在豪宅里的漂亮可怜人,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呢?一时间在董晓荷的脑海里出现了N个轰轰烈烈的版本。就这么想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那个女人和她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她有什么资格去给她定位。再说世间哪会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事,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不就是沧海一粟,来无影去无踪,干干净净。想到这里,她不禁轻声一笑:再这么下去,她说不定可以成为哲学家呢。
“你总是习惯这样自娱自乐吗?”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嗯?”她回头,发现原来是姚应堂,“哦,姚经理。”
“这里没有经理,也没有助理。”他说,“我在大厅里转了一圈,那些人不是喝酒聊天,就是吃东西,要么就是跳舞,喏,那边。”说着,他指了指大厅另一边,那里已经有很多男男女女摆开架势准备跳舞了。
“哦,看起来不错。”她说。
“我想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在这样的场合里发呆了。”他问,“说说看,在这种环境里你能想到什么?”
“呃……没有啦。”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然后她问他,“你说这个派对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结束?”他吃了一惊,“才刚刚开始呢,据我所知,一朵还想在零点的时候搞灭灯倒计时之类的游戏呢。”
“啊?那怎么行?”她说。
“怎么不行?”他奇怪地问,“像你们这样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女生,玩通宵应该是家常便饭啊。”
她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表,竟然已经九点了,看来她真的在这里发了好长时候的呆了。
“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好了。”她说,“姚经理,再见。我去跟一朵打声招呼。”
“什么,你要回去?”姚一朵很吃惊,“我连房间都帮你们在楼上准备好了,你和晓晓住同一间。”
“不行啊,”董晓荷说,“萌萌这个周末回家了,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过夜的。”
“哎,为了你们家萌萌,你真的要这样吗?”
“对不起啦,一朵。”董晓荷向她道歉。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我知道你最宝贝你那个妹妹了。”她笑着原谅她,然后又有些焦急的样子,“不过现在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行,你等一下,我找个人送你哦。”
“不用麻烦了,”董晓荷拉住她说,“我可以的。”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我怎么会放心啊?”姚一朵说。
“放心吧,我正好要回城。”姚应堂慢悠悠地走过来说,“董晓荷,要不要搭便车?”
“你要回城吗?”姚一朵惊喜地说,“我都忘了你是派对一条虫了。
“是你的把戏实在提不起我的兴趣,还不如回去看看书打打盹。”他笑着对她说,“对了,今天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恭喜呢,不过现在说也不晚。”
“收到收到。”姚一朵开心地说,“什么时候轮到我对你说恭喜呢?我记得你比我大三岁,二十六了,也该找个合适的稳定下来了吧?”
“谢谢”坐进姚应天的车里,系上安全带,她真诚地对他说。
“不客气,我这个人生活比较有规律,习惯早睡早起。”他说,“倒是你,我想不到也这么……和一朵一点都不像。你们怎么变成朋友的?”
“人不一定只和自己同一类的人交朋友。”董晓荷说,“我倒觉得和自己不同类型的人做朋友比较好,不仅可以互补,生活也不会显得一成不变。”
“你的观点很对。”他点点头,“可是有时候会很累啊。”
“所以朋友并不需要很多。”她说,“只要在你想说任何话的时候,都能想到一个理想对象,那就够了。”
“你的意思是跟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他奇怪地问。
“当然不是,是和不同的人分享不同的心情。”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也不是任何心情都可以和别人分享的,有时候人总是要一个人面对一些事情带给他的快乐与悲伤的。快乐也许还好,可是悲伤和压力……”他看了她一眼,“又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董晓荷正想回他的话,忽然想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她应该给萌萌打个电话问她好不好。于是她拿出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过了好久那边才接起来:“喂,萌萌,是姐,睡了吗?怎么这么久才接?”
“还没有呢,姐。”易萌在电话那边说,“我刚刚在阳台上。”
“在阳台上干嘛?这么晚了阳台上风多大啊。”董晓荷奇怪地问。
“姐,家里,停电了。”许久,易萌才吞吞吐吐地说,而后她又开心起来,“不过今天月光很亮,我在阳台上可以看照片哦。”
“什么,停电?”董晓荷吃惊地说,“什么时候停的?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也没多长时间啦。”易萌在那边故作轻松地说,“今天一朵姐姐订婚,我怎么好打电话给你呢?”
“傻瓜,我这就回去了。”董晓荷心疼地说。
“不用啊,姐,你继续玩嘛。”易萌连忙说,“十分钟前尚杰哥刚打了电话过来,他说他马上过来修。”
“什么,他说他过来?还马上?你知不知道你尚杰哥现在住的地方离我们家有多远?”董晓荷又急又气,“我已经在车上了,很快就到。现在我就给他打电话叫他别过来了。”
挂了电话,董晓荷又连忙给卢尚杰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她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让他不用过来。
卢尚杰在那边不放心地说:“萌萌说就你们家没电,我想是保险丝断了。晓荷,你行吗?”
“行的,又不是第一次断了。”董晓荷保证着,“住在旧城区就是这样,我们家别的东西可能没有,保险丝可是时刻准备着的。倒是你,等你从那边过来都要半夜了。”
“哦,”他乐呵呵地说道,“想不到你董晓荷还挺强的嘛。”
“废话!”董晓荷也笑着回他。
“那好,有事的话再打给我啊。”他说。
“好,再见!”
见她挂了电话,姚应堂笑着说:“你这样阻止男朋友献殷勤的做法是很不妥当的。”
“男朋友?”董晓荷一愣,领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不是男朋友,只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而已,这么晚了让他特地大老远过来也太不好意思了。”
“还说不是,”他看了她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你妹妹晕倒那天,一朵也是让你打给一个叫什么尚杰的了解情况吧?”
“嗯,那倒没错。”董晓荷承认道,“不过那是因为他是我的老乡,也很关心萌萌的缘故。”
“萌萌?你妹妹的名字?”他玩味着,“是‘蓬勃萌发’的‘萌’吗?生命力的意思?”
“嗯。”她点点头,又有些焦急地问:“什么时候才能到?”萌萌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家里,会怕吧?
“你住在旧城区?那在下个出口下,就很快了。”他继续惦记着萌萌的名字,“‘萌萌’?这个名字很好呢,谁给她起的?”
“我也不知道。”董晓荷如实说,也许他不记得萌萌姓“易”,“易萌”——极易萌发的生命力。董晓荷也觉得萌萌的这个名字起的实在是太好了,不过她也不清楚这个名字究竟是她爸爸给她起的还是她妈妈给她起的。
“哦,对了,姚经理,等会儿下了高速在路口让我下就可以了,我自己打个的很方便的。”董晓荷对他说。
可是姚应堂还是把她送到了她家楼下。“真的可以吗?你家的保险丝。”他问她。
“嗯,谢谢!”董晓荷一边说,一边急急忙忙解安全带下车。
“算了,”他也熄了车灯走下车来,“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免得你搞不定,这大半夜的,你找谁去?”
董晓荷想想也对,既然他有心想做好事,那她也不好拒绝。再说最近楼梯间的灯也坏了,万一她真的搞不定,这么晚了她还真不好意思去打扰邻居。于是,她引他进门。
走过一条被月光照亮的窄窄的过道,就是一支漆黑的楼梯。董晓荷一边熟门熟路地往上走,一边对姚应堂说:“不好意思,楼梯间很黑,你小心一点啊。”
“灯坏了都没人来修吗?”他问道。
“是啊,老式公寓就是这样,坏了可能有一个来月了吧,不过我们都习惯了。”
“据我所知,保险丝应该装在楼梯间的电闸上吧?”他问,“这么黑,你打算怎么换?”
“家里有手电备着的。”她说,“哦,到了。”
在她还在模钥匙打算开门时,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姐,你回来了?”
“嗯,有没有害怕?”董晓荷模模她的脑袋问道。
“放心啦,我又不是被吓大的。”黑暗中,她撅撅嘴,“喏,这是手电,我拿出来了,保险丝在哪里我没找到。”说着,她打开了手电。然后看见门外还站着一个人。
“姐,他是谁?”
“哦,他是姐的一个同事,姚经理,正好和我一起回来,看我们家保险丝断了,就上来瞧瞧需不需要帮忙。”
“哦,”她举起手电朝姚应堂照了照,“谢谢你啊!”
因为习惯了黑暗,让姚应堂一时不适应照在脸上的光,他用手挡了一下,“不客气。你很勇敢,小姑娘。”
“姚经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保险丝”说着她就往里朝厨房走去,“萌萌,你过来,给我照着,我记得上次理家的时候,我把它放在厨房的贮物柜里了,我得找找。”
大约五分钟后,董晓荷拿着凳子和保险丝以及钳子之类的工具出来了。姚应天接过她手里的凳子问她:“电闸在哪儿?”
“哦,在那?”她指着二楼和三楼的拐弯处,带他们走过去,“萌萌,小心点,手电给我就好。”
姚应堂让董晓荷举着手电,自己站到凳子上去,去检查董晓荷家的电闸,发现果然是保险丝烧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