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帮唯恐天下不乱,想在乱中阴谋夺权。**违背**的指示,提出“造反派要文攻武卫”的口号,刮起了武斗邪风。
一天的黄昏,农中北边庄上的造反派分子,绑着两个农民(说他俩是铁杆保皇)进了农中,又把他俩紧紧地绑在院中的大松树上,然后他们就到街上吃喝去了。松树离张义的宿舍很近。一会儿,张义听到了惨叫声。他出门走近一看,竟是一个叫封家臣的学生正用皮带抽打被绑的人。封家臣不守纪律,张义批评过他;封家臣偷同学的钱,张义批评过他。张义被揪斗以后,他一见张义就喊“地主羔子。”张义想了想,赶快去找力气比较大,又有正义感的孙华普。
“华普,封家臣正用皮带抽打绑在树上的两个人,你敢制止吗?”
“我敢!”他马上跑到封家臣的身边。
“住手!你为什么随便打人?”华普一声吼。
“你管不着!你还是靠边站!”
“放屁!靠边站的应该是你!”华普一掌把他推了好几步远。
“跟我去见头头去!”华普拉走了封家臣。
杨广明听孙华普说完,指着封家臣的鼻子问:
“你知道人家的情况吗?绑人的就一定对吗?你打不能还手的人,是好汉吗?**用文斗不用武斗的教导你忘啦?以后再随便打人,就别戴红袖章啦!”
以后,杨广明再也不让被绑的人到农中来了。
第二天,墙上出现了用石灰水写的大字标语:
“封家臣随便打人算什么革命派?!”
早饭后,封家臣走向张义,握着拳头说:
“好你个张义!借刀杀人,真毒!”
“有人随便打你,你觉得怎样?希望你好好想想。”
“不要脸!连个红卫兵都不是,还想教训我!”他嘟嘟哝哝地走了。
越来越乱了,各村的造反派分子疯狂地抓人打人。最先倒霉的是公社干部,他们天天挨斗,低头弯腰,有的被五花大绑,打得遍体鳞伤。
公社一把手,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当过机枪射手。他曾得意地向同事们说:“消灭敌人,还是机枪扫射过瘾!”几个造反派分子批斗他时,竟有一个姓潘的公社干部这样“揭发”他:“你说红卫兵不是好东西,到处抓人,应该用机器扫射他们。”当时,他怒不可遏,立即冲上去,劈脸给那个家伙一巴掌。他铿锵有力地说:“我说过有些红卫兵不讲理,有辱“红卫兵”的光荣称号;但是,我没有说用机枪扫射他们。你这样污蔑自己的同志,落井下石,真是无耻之极,应该开除你的党籍!“
那几个造反派分子不分青红皂白,说那个家伙“揭发”有功,不再批斗他;反而对这个曾浴血奋战、为人民的解放事业立过汗马功劳的人,大打出手。
在公社干部中,唯一没被批斗的就是被提拔不久的许为民;因为造反派里有一个名叫汪耀全的大头头保他。
张义初来农中时,与民师汪耀全对桌办公。汪教一年级代数,课本上有些题他不会解,常常问张义。半年后,许为民调他到小学去,同时把他转为公办教师。(许为民是羊楼公社教育口的党支部书记,只要到县教育局说句话就行)校长的这一手真高,从此其余几个民师仰望校长如北斗,辛、庄、范三人更加捋须拍马,都企盼尽早得到领导的恩赐。
“文革”开始后,汪耀全使出了全身解数,成了“革命闯将”,当上了“红教工造反团”的团长。他跟“贫、下中农造反团”的大头头商量不揪斗许为民,并且鼓吹许为民为优秀的革命干部。汪说:“干事就像下棋,要往前看两步,咱们不能把干部都打倒。以后公社成立新的领导班子,不可能都是咱们圈里的人,我猜想一定得有几个原来的干部,哪能都是走资派呢?我跟许为民相处过好长时间,这人好,体贴同志。”那两个大头头连连点头,称赞他是诸葛亮;许为民帮汪转正的事,这二人是不知道的。
六年前的他,刚从一个社办的培训民师的“工读师范”学校毕业,便分配到了农中试用。那时他唇边是些不显眼的细毛。转正后只一年,他就娶了一个比较漂亮的媳妇。两年后,他有了扎眼的络腮胡子。绰号“胡子”的他,现在天天带着他的“队伍”,高喊着“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凶神恶煞地抓人斗人。他诬蔑中心校校长赵宪清是叛徒,捆绑批斗他,叫他蹲黑屋子。他想当然振振有词地说:“你曾是儿童团团长,没有被敌人抓去枪毙,你一定出卖了做地下工作的党员,你是一个可耻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