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启文皱了皱眉,突然唇角一勾,邪邪一笑,道:“黎昕,你是潘家的大少爷,难道你就从没想过,我走了,这西南以后便是你的天下?你这么急着帮老爷子诓我回来,对你可没半点好处!”
原本冷然站立的黎昕,听了他这话,脸一沉,突然走上前去,左手一把扳住了潘启文的右肩,同时右手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潘启文的下巴上,紧跟着膝盖向上一顶,直直地顶上了潘启文的小月复。
潘启文毫无防备之下,只来得及伸手往下,挡住黎昕往小月复上那一下重击,下巴上却是扎实地挨了一拳,头不由自主地向后偏去。
他又惊又怒,挡住黎昕膝盖的手顺势往上一抬,伸手就要去抓黎昕的小腿,谁知黎昕一个轻巧的转身,竟是避了开去。
潘启文揉身就要上前,却被潘烨霖一声大喝:“够了!”,只好生生地止住,恨恨地瞪了黎昕一眼。
黎昕淡淡地一笑:“刚才这一下,只是回报你刚才用枪指着我的头!你要不服,等下尽管再来过!”
潘启文嗤笑一声:“从小打架,你就没打赢过我!”
黎昕鼻子里轻轻一哼,闲闲地道:“刚才我那个转身,你即便再上,可有把握抓得住我?你真当你从小能打赢我,便都是你自己本事?”
潘启文一愣,随即啐道:“好你个黎昕,你还藏了一手!”
黎昕脸色一沉:“潘天一,打小你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为得来太容易,所以你放弃得也轻巧!但你不能把所有人对你的宠溺和忍让当成理所当然!”
黎昕第一次以大哥教训的口吻对潘启文说话,令他一时之间有点蒙。
只听黎昕的声音越发地严厉:“是!我是潘家大少爷,你走了,这西南便是我的天下!可是,我不会象你那么自私,只顾着自己快活,而不顾父母家人的安危,不顾这二十万大军的死活,更不顾这一方百姓的安稳!”
“这个担子,但凡我能担得起来,我也绝不会推诿半分!可是,你呢?你明知道现在什么情势,却仍是不管不顾,甩手就走!”
“这南北方的情势,我跟司令都是听你说的,我们自己怎么也分析不清!而现在,我们却发现,那些个犯事的军官与北方一边过从甚密!这些军官有些现在调了防,我们还没有把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而南北双方代表就要到了!若我们听了你的,顺了南方,一旦北边的人调唆着军队造反,我们怎么办?”
“即便我们打压了下来,可归向南方,总得是要有条件的,可我们对南边内部运作根本不了解,我们要怎么提条件?他们会不会将我们改编?会不会削减我们的军队,会不会调防?听说那姓蒋的生性多疑,一旦我们归了过去,司令会不会有危险?那边军政中该如何周/旋?”
听了黎昕这一番义正严辞的话,潘启文的眉头越蹙越紧,心底那一丝愧疚便发了酵,一点点地膨胀起来。他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从口袋中掏出香烟,又四处模模,却没找到惯常用的打火机。
黎昕叹口气,将一盒火柴扔到他的面前,潘启文点着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这才点点头,缓缓地说道:“好!我帮着你们把目前的危机解决了,将南北之事落了地,我才走!”说着这话,眼前却出现叶蕴仪那苍白的小脸和那双充满愤恨和绝望的凤眼,一阵不安在心中躁动,蕴仪可会愿意等?她会不会以为他在敷衍她?
他的话音刚落,一支毛笔已从潘烨霖那边砸了过来,潘启文眼疾手快,一把将笔抓在手中,轻轻地放在桌上。
黎昕也坐了下来,伸手拿过那支毛笔,在手中把玩着,也不看潘启文,却是语重心长地道:“天一,咱们所有人都清楚,你是最有帅才之人,所以司令才会早早将军队交与你手中!在你离家出走那几年里,司令身体一直不好,对你失望之下,也曾悉心栽培过我,我也是那几年开始才能独挡一面的,可是,你回来之后,短短一年时间,同样的放权,局面却完全不一样,而你在军中的威望令我更是望尘莫及!”
潘烨霖怒气冲冲地道:“为了一个女人,连爹娘都不要了,也只有你潘天一做得出!”
潘启文不由顶了一句:“我又不是不要你们,现在儿子离家在外的多得是!等我们安定了,只要你们愿意,随时可以接你们,我们也可以回来看你们!”
黎昕一声讥讽的笑:“司令什么身份?离了这西南地界儿,说不定命都没了,还安享什么天伦?”
又听潘烨霖说道:“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掉你的责任和事业,值得吗?那个女人,若是真心对你,便不该如此逼你!女人,就应该以夫为天,方是正道!”说到这里,他干脆挥挥手:“我看那个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早早地另娶好了!”
潘启文一拍桌子,眼睛向天一翻,叫了一声:“真是鸡同鸭讲!”
潘烨霖大怒,又要发火,却被黎昕一个眼神止住。
黎昕站起来,走到潘烨霖的书桌前,将手上的笔搁到笔架上放好,转过身来看向潘启文,郑重地道:“天一,好吧,我承认,叶蕴仪那样一个女人,值得你这么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女人,若你没有一方天下,你拿什么来匹配她?在这里,是你的世界,一旦回到她所熟悉的世界,一无所有的你,能掌控得了她吗?”
潘启文身上一僵,他逃避般地挥手止住了黎昕的话,色厉内荏地道:“你们不要说了,我最多帮你们解决目前的危机。否则,你们即便将我困在这里,也一无用处!”
听了这话,黎昕与潘烨霖不由对视一眼,黎昕缓缓地低下了头,潘烨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和绝决,冷冷地道:“天一,我给你两条路选择,第一,留在这里,好好做你的少帅,不久,你便是这里的大帅!对于叶蕴仪,我们潘家可以风风光光地将她以少女乃女乃的身份迎进门,我会说服你娘,家中的一切都由她来掌控,她可安安心心做潘家的当家主母!”
潘启文心中暗叹,在父亲眼中,这已是对蕴仪最大的恩赐,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可他的蕴仪,怎么会将这些放在眼中?若是普通人家,抑或没有当初的那些阴差阳错和步步谎言,或许她会同意,可现在?
他不由自主地摇摇头,看了看潘烨霖:“你以为她是在乎这些?”他眼中的悲哀一闪而逝,接着说道:“说说你的第二条路吧!”
潘烨霖看了一眼黎昕,说道:“第二条路,按你先前所说,解决完目前危机,等南北之事落地,我放你离开。不过,我另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你离开前,你必须得与黛儿成亲,给她一个名份!”
潘启文一惊,立时拍桌而起,对潘烨霖怒目相向:“不可能!”他又转向黎昕,叫道:“你们就忍心让黛儿守活寡吗?”
黎昕直直地看向潘启文:“黛儿怀孕了,华大夫说孩子不能打掉,否则,黛儿有性命之忧!她现在需要一个名份!”
潘启文一脸震惊,他一拳狠打在桌面,咬牙问道:“是那个狗日本人的?”
黎昕阴着的脸点点头,轻声道:“反正你也是要走的,你若担心叶蕴仪知道,瞒着她就是,你们走了,这里的一切就与你们无关了!”
潘启文一凛,他冷冷地看了潘烨霖一眼:“你们又在打什么主意?”
潘烨霖怒道:“我打什么主意?黛儿是你妹妹,你反正要走,走之前帮她这一下,有何不可?”
黎昕叹口气道,语气中满是担忧:“等孩子生下来,我就送黛儿去省城或去留洋,华大夫说黛儿这身子,出不得一点问题,否则,随时可能一尸两命!所以,我们不敢现在送她走!”
潘启文脑中闪过黛儿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不由一紧。他知道,于情于理,他应该帮。
可是,现在他本要延期离开,蕴仪那边定要费力解释,可若要加上黛儿的事,她怎么能不猜疑?又怎么说得通?
这事,要瞒着蕴仪,也不难,反正他们离开了,她也不会知道,可是不知为何,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在他心头躁动。
他心中犹豫不定,不由自主地摇摇头:“你让我好好想想!”
见他如此,潘烨霖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狠绝,他双手一撑书桌,站起来,身体略向前倾,直直地盯着潘启文,冷笑着道:“你道我们为何不直接派省城的驻军将你们截下,而是这么大老远的让文管家单人匹马去诓你们回来?”
潘启文一凛,他看看潘烨霖,再看向黎昕,黎昕眼神一闪,将头偏向了一边。
他心里一沉,哑声问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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