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抬起头来,以惊喜的声音说:“强子!你终于来了!”
“我很抱歉花了那么久时间,UN,但我有很多事要做。你好吗,林-志玲?我猜这就是曼-联的女儿,瑞。可是这个男孩是谁?”
“奇瑞来自伊-朗区,是我们的小朋友。”UN说。
一队上兵鱼贯而入,强子做了一个小手势之后,他们便以尊敬的态度扶起瑞。
林-志玲终于不必目不转睛地监视着那个女人,她用双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并把上衣稍微拉平。UN突然意识到自己仍穿着浴-袍。
瑞轻蔑地挣月兑了身旁的士兵,指着强子对UN说:“这是谁?”
UN说:“他是强子,我的一个朋友,也是我在本行星上的保护者。”
“你的保护者?”瑞纵声狂笑,“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白-痴!这个人就是亚历山大。如果你看看你的身边的女生林-志玲,你会从她的脸上看出来,她对这点心知肚明。你从头到尾都陷在一个圈套里,比在我的圈套中还要糟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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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中午,强子与UN共进午餐,除此之外没有别人,大多数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
直到这一餐快结束时,UN才挪动了一下,以轻快的声音说:“好啦,阁下,我该如何称呼你?我仍然将你想成‘强子’,但即使我接受你的另一个身份,我仍然不能称呼你‘亚历山大’。”
对方以严肃的口吻说:“如果你不介意,就叫我‘强子’吧。是的,我就是亚历山大,但是对你而言,我仍旧是强子。事实上,这两者没有分别。我曾经告诉你,帝国正在衰败和没落,我的两个身份都相信这是真的。我也告诉过你,我想要用数字学预防这种衰败和没落;假若衰败和没落是一种无可避免的过程,就用它作为更新和复兴的工具。这点我的两个身份也都相信。”
“可是我一直在你的掌握中。我猜当我和皇帝陛下会谈时,你就在他附近。”
“你和拿-破仑会谈时?没错,当然。”
“那么,你当时应该就能跟我谈,就像你后来以强子的身份所做的那样。”
“那能有什么帮助呢?身为亚历山大,我有数不清的工作。我必须应付拿-破仑,一个有善心却不是很能干的统治者,尽我所能地预防他犯错;我还得为治理银河以及整个帝国尽一己之力。此外,你也看得出来,我当初得花上大量时间,预防大小麦哲伦造成任何伤害。”
“是的,我知道。”UN喃喃地说。
“这可不容易,我几乎失败了。我花了许多年的时间,谨慎地和曼联周-旋,学习了解他的想法,对他的每一步行动策划出反制之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在有生之年将权力传给他的女儿。我没研究过她,并未准备应付她全然鲁莽的行动。她和她的父亲不同,从小就将权力视为理所当然,对它的限度没有明确概念。所以她才会把你抓来,迫使我在准备妥当前采取行动。”
“结果使你几乎失去了我,我曾两度面对一把热核武器的炮口。”
“我知道,”强子一面说一面点头,“我们在穹顶上也差点失去你,那是另一个我没有预见的意外,而我知道这一切都伤不了你。”
“可是你还没有真正回答我的问题。你自己就是亚历山大,为何还要让我为了逃避亚历山大而跑遍银晕表面?”
“你告诉拿-破仑说数字学是纯粹的理论概念,是一种数字游戏,没有实质上的意义。这点或许的确是事实,但我如果以正式的身份询问你,我确定你只会坚持自己的信念。然而数字学的想法吸引了我,我想知道它会不会不仅只是一种游戏。你一定了解我并非只要利用你,我想要的是真正的、可行的数字学。
“所以正如你所说,我让你跑遍了银晕表面,而可怕的亚历山大随时随地紧跟在后。我觉得这样一来,会让你的心智极度集中。它会使数字学成为一种刺激的事物,而非只是个数字游戏。为了真诚的理想主义者强子,你会尝试将它发展出来,但你不会为皇帝的奴-才亚历山大这样做。此外,这样会让你窥见银晕不同的角落,而这同样有帮助——绝对比住在一颗遥远行星上的象牙塔中,身边全是同行的数字专家更有帮助。我说得对吗?你有些进展了吗?”
UN说:“数字学?是的,有了,强子。我以为你知道了。”
“我怎么会知道?”
“我告诉林志玲了。”
“但你没有告诉我。无论如何,你现在告诉了我。这是个好消息。”
“并不尽然,”UN说,“我仅仅跨出第一小步,但它的确是第一步。”
“这第一步能解释给非数字专家听吗?”
“我想可以。你也知道,强子,最初的时候,我将数字学视为由两千五百万个世界的互动所决定的科学,每个世界的平均人口为十几亿。那实在太多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这么复杂的情况。假使我想要成功,假使我想找到一个通往实用数字学的途径,首先我得找到一个较简单的系统。
“所以我曾经想到,我应该回溯过去,首先处理一个单一的世界。在人类尚未殖民银河的鸿蒙时期,它是唯一有人类居住的世界。在阳光隧道,他们提到一个名叫奥拓的起源世界;而在伊朗区,我听说了一个叫做古地球的起源世界。我曾想到它们可能是同一个世界的两个名字,但至少在一个关键上,两者具有充分的差异,使这个假设变得不可能。不过这不重要,我们对两者都只知道一点点,这一点点又被神话和传说混淆,根本没有希望利用心理史学研究它们。”
他顿了一下,啜了口冰果汁,双眼仍紧盯着强子的脸庞。
强子说:“嗯?后来呢?”
“与此同时,林-志玲对我讲了一个我称之为诡异的故事。它没有什么本质上的意义,只是一个全然普通的幽默轶事。不过,林志玲因而提到各地不同的性-爱风俗,包括各个世界和银河上的各区。这使我想到,她将银河不同的行政区视为独立的世界。我无端冒出一个念头,我要处理的不只是两千五百万个不同的世界,而是两千五百万再加上八百个。但这似乎毫无差别,所以我立刻把它抛到脑后,未曾再去想。
“可是,当我从皇区转到阳光隧道再转到阳光隧道再转到伊朗区再转到大小麦哲伦,我自己观察到每个区的差别有多大。这使我越来越有那种感觉——银河不是一个世界,而是许多世界的复合体。不过,我仍未看到真正的关键。
“直到我听了瑞的一席话——你看,我最后被大麦哲伦抓到其实是件好事;瑞的轻率驱使她实现宏图也是件好事,她把一切计划与我分享——我刚才要说的是,她告诉我说她要的只有银晕,以及邻近的几个世界而已。银晕本身就是一个帝国,她这么说,并对遥远的外星世界嗤之以鼻,将他们视为‘等于并不存在’。
“就是在那一刻,我看见了一定被我深藏在思想中好一段时间的灵感。银晕拥有格外复杂的社会结构,是由八百个小世界组成的一个人口众多的大世界。它本身就是一个足够复杂的系统,足以使得数字学具有意义;可是跟整个帝国相比,它又足够简单,或许能使数字学成为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