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有谁不知道这个年轻人——”
“总是跟罗马香格人牵扯不清呢?至于到底是些什么牵扯,我并不想多过问。不过,他此时此刻正跟他们在一起,而且显然对他们非常关心,甚至将他们看得比圆桌会议更为重要。”
“我相信他,”另一位发言人说道:“他只不过是到外面去散步或慢跑,做做运动而已。”
夏梦再度露出微笑,她经常面带笑容,这是她最迷人的地方。“大学、图书馆、皇宫,以及周围这一大片领域,全都是我们的地盘。虽然跟整个行星比较起来,这个范围并不算大,可是要做做运动,我想也足够宽敞了——首席发言人,我们还不能开始吗?”
首席发言人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有全权让圆桌会议继续等待,甚至可以宣布暂时休会,直到维纳出现之后再复会。
然而,身为一名首席发言人,必须得到其他发言人的支持,如果连勉强的支持都没有,工作不可能顺利推展,因此得罪他们绝非明智之举。即使是马尔蒂尼,当年为了要贯彻自己的计划,有时也不得不说些违心的甜言蜜语。更何况,维纳的缺席的确令人恼火,连首席发言人自己都有这种感觉。给这个年轻人一点教训也好,好让他知道自己不能为所欲为。
因此,身为首席发言人,他照例率先正式发言:“让我们开会吧。维纳发言人从元光体的资料中,推导出了一些惊人的结果,他相信另外还有一个组织,以更高明的方法在维护UN预言,而且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他们自己。因此他的看法是,为了自卫起见,我们必须对这个组织多加了解。你们都已经收到这个报告,这次召开会议的目的,是让诸位有机会当面质询维纳发言人,希望我们能够达成某种结论,以便作为未来政策的指导方针。”
事实上,马尔蒂尼根本就不必说那么多。他已经敞开了自己的心灵,其他发言人都能一目了然,开口发言只不过是一种礼貌。
夏梦飞快地环顾四周,其他十个人似乎都同意让她出面,担任反维纳的发言代表。于是她说:“然而维纳并不知道,也说不出那个组织是什么人。”
她发言的口气很清楚,那是一句不折不扣的陈述句,而且语意已经接近无礼的程度。
首席发言人体会到了她的言外之意,但却不加予理会。
“维纳发言人虽然不知道,也说不出那个组织的究竟是些什么人,但这并不代表它不存在。第一宇宙灯塔的成员,在他们的历史上,大部分时间都对我们一无所知,事实上,现在他们也几乎不晓得我们的真面目,难道你认为我们自己也不存在吗?”
“虽然我们的存在是个秘密,”夏梦答道:“这却不能代表,任何东西想要存在,也必须跟我们一样不为人知。”说完她轻笑了一声。
“说得很有道理,这就是为什么维纳发言人的推论,有必要以最审慎的态度详加检验。他的结论是基于严格的数字推导,我自己已经从头到尾看过一遍,我奉劝大家也都能认真研究一下,它是相当具有说服力的。”
“那个第一宇宙灯塔的丹佛,他一直盘踞在您的心中,但您为何却只字不提,他又是怎么回事?”
首席发言人答道:“维纳发言人认为这个人,丹佛,是那个组织的工具,也许连他自己都被蒙在鼓里,我们绝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如果这个组织,”夏梦靠向椅背,将秀丽的头发从眼前拨开,顺手推到脑后。
“不管它是什么,如果它的确存在,又具有恐怖的强大精神力量,而且如此隐密的话,那么,他们有可能用这样公开的手段,假手一个这样抢眼的人物——一名遭到第一宇宙灯塔躯逐的议员行事吗?”
首席发言人严肃地回答:“照理说应该不会,但我却注意到一件令人极为不安的事,连我自己也不大了解。”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将思绪埋藏起来,羞于让其他的发言人看见。
每位发言人都注意到了这种心灵转变,根据一项严格的要求,他们全都对这种愧意表示尊重。夏梦也照做了,不过却感到很不耐烦,然后她又遵循既定的公式说道:“既然我们明白并且谅解您的愧意,可否请您让我们知道您的想法?”
于是首席发言人又说:“夏梦女士,我跟你一样,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假设丹佛议员是另一个组织的工具;即使他真是一个工具,我也看不出他能达到什么目的。可是维纳好像十分肯定,而对于一位有资格担任发言人的人,我们绝对不能忽视他的直觉。因此,我做了一个尝试,试着将数字学套用在丹佛身上。”
“套用在单独一个人身上?”某位发言人以低沉而惊讶的口气问道,同时他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那等于是清清楚楚地说了句:真是个笨蛋!不过他立即表示了悔意。
“套用在单独一个人身上,”马尔蒂尼说:“你的想法没错,我真是个笨蛋!我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数字学绝不可能适用到个人身上,甚至对一小群人也没多少作用。然而,我实在无法按捺自己的好奇心。我将‘人际交点’外推到超过极限很远的区域,可是我总共用了十六种不同的方法,而且选择的是一个区域,而并非只是一个点。然后,我又分析了我们手中有关丹佛的所有资料——第一宇宙灯塔的议员多少会受到我们的注意,此外还加上第一宇宙灯塔市长的资料。最后我将这些结果综合起来,只怕其中的过程恐怕是乱七八糟。”说到这里他突然住口。
“怎么样?”夏梦追问:“我猜想您……结果出人意料之外吗?”
“正如同诸位预料的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结果。”马尔蒂尼答道。“单独一个人的行为绝对无法预测,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我在数字学上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如今在分析任何问题之前,我都能对结果先有一个相当明确的预感,而且很少猜错。我对眼前这个问题,虽然没有合理的答案,却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我认为维纳的说法是正确的,我们不可以对丹佛置之不理。”
“为什么呢,首席发言人?”夏梦问道。首席发言者心中强烈的情绪,显然令她大吃一惊。
“我感到很羞愧,”首席发言人说:“自己竟然无法克制住冲动,而将数字学用在不适用的问题上。而更令我感到羞愧的是,我还允许自己被纯粹的直觉所左右。然而我却身不由己,因为这种感觉太过强烈。假使维纳是对的,如果我们正遭受到不知名的威胁,那么根据我的感觉,当我们的危机降临时,丹佛将是扭转乾坤的决定性人物。”
“您这种感觉有什么根据呢?”夏梦感到很吃惊。
首席发言人马尔蒂尼愁眉苦脸地环视众人,然后说:“我毫无根据,数字学的数字没有给出任何结果。可是当我观察各种关系的交互作用时,我感到丹佛便是一切事物的关键。对于这个年轻人,我们一定要密切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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