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典修在电话里说着什么,试图安慰,情绪激动的艾可此时哪有心情去听这些安慰的话,再多的安慰,也换不回勒东昊无事,也磨灭不掉她心里足以把自己折磨疯掉的愧疚。
他说的话,她一句都不想听……
悌
理智的人和失去理智的人交谈往往徒劳。谀
她蹲在地上,抱着手机哭个不停,勒东昊竟然保持沉默?这让她无比心痛,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如果真的像窦丽倩和勒单白说的,勒东昊是在为她报仇,那么艾可觉得,勒东昊该是多傻啊……悌
有车开过来,杨月拉起哭泣的艾可,她的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咔——”
车轮很快碾压手机,一声脆响彻底粉碎在马路上。
艾可站在马路边望着手机,杨月拿出纸巾擦着艾可的眼睛,轻声劝慰,“别哭,艾可你别哭……”
艾可双手攥在一起,狠狠地攥在一起,指甲抠的手背生疼,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如果知道是这样,她无论如何也要见到纪典修,不管用尽什么办法,也要求他救救勒东昊,更或者,求他能高抬贵手放了勒东昊!
开始董启瑞说过,既然警员有意透露给艾可那个上面的人,就是不想把勒东昊逼上死路,她天真的相信了。谀
法院里随后走出来的是张冰的亲人,是不是但凡从法院走出来的人都是这样悲伤的表情?艾可抬起眼望过去,模糊的视线里张冰的家人愤怒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杨月防备地把艾可往后扯,张冰的家人已经嚎啕大哭着扑了过来,撕撕扯扯的打艾可,嘴里大声喊着,“你还我女儿来,你还我女儿……你这个害人精!”
“干什么!法院门口想打人?”杨月用力护着艾可推开张冰的妈妈。
艾可受不了张冰母亲的泪水,艾可看向张冰的爸爸,她曾经的校长,已经那么大年纪了,此时也哭了,失去女儿的痛楚让两个老人苍老了许多许多。
张冰现在的死亡,还有张冰当年在学校里体育课上流产的丑事,给她们名声一直很好的家庭带来了太多苦楚,艾可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虽然不是她亲手杀了张冰,虽然当年她不能左右也事先不知道年少不懂事的勒东昊那么对待了张冰,但事情总归跟她有关,看着可怜的老人,艾可站不住了,双膝一摊,跪在地上连声认错道歉……
她不觉得不应该,不觉得委屈,她能体谅两个老人失去女儿的心情。
一阵咒骂后,张冰的家人被人搀扶上了来接他们走的车,艾可哭红的双眼追随着那辆车,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杨月扶起艾可,生气地指着车流,“干嘛给他们下跪!你也没做错什么!”
艾可摇摇头,“张冰流产那次,我就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她走的那么突然,没有给我任何机会……”
“能怪你吗!”杨月吼,“东昊那年才19。19岁的只算半个男人,东昊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能讨你欢心他刀山火海都敢上敢下。我怎么就不觉得东昊错了?要不是张冰也有意思……东昊单方面能伤害到她吗?18岁该知道做完那事吃药吧?都是她自找的,指不定以为年轻谈个恋爱就能嫁给对方了。幼稚!可笑!”
艾可哭着闭眼,“不是幼稚,不是可笑。第一次谈恋爱,谁的心里不是憧憬着可以美好的嫁给对方?没有人是抱着分手的目的相处吧。”
“以后少干这种事,跟你什么关系你下跪道歉,我真相抽你了!”杨月虽然嘴里说的激动,可还是拿出纸巾轻轻的擦艾可红了的眼睛。
一阵风吹过,艾可小声地在杨月面前说,“第一次去见东昊,他趁警员不注意时跟我说……他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杨月瞪大双眼。
“所以,我们不知不觉中都犯了良心的罪……你就当我这是害怕良心谴责的举动吧,我替我自己,也替东昊跟张冰的父母道歉。”
………………
那天见到勒东昊时,董启瑞问什么勒东昊都不说,怎么问都不打算说。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警员被人叫出去了几分钟……
那天勒东昊没有抬起头看艾可,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铐说、
“我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也许我不那么做,张冰不会死。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你当年入狱有人陷害,我劝你别查很危险。我说都交给我来查,你让我别干傻事儿,我一直记着,没干傻事儿。那天我没忍住去找了张冰,……罗瑶瑶早死在国外了。有的人我一辈子都不能动,有的人我也不能放过!我心里想,就像我拿着一张弓去打猎,大的打不着,打个小的也好……”
艾可听懂了他的话,勒东昊没有故意杀死张冰,但他的某种举动间接害死了张冰,艾可猜测,张冰也许是受了刺激自杀的,其实只要勒东昊坚决否认,这案子是要托很久才能有结果的,但艾可不懂,为什么勒东昊竟然认了。
她想问一问他为什么认了,可是再也见不到勒东昊……
手机在马路
上被压碎了,艾可谁也联系不上,别人也联系不上她。
回到公寓大楼前的时候,抬头就看到了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路虎,那是她进去的必经之路,艾可无法掩饰自己心里对纪典修的不满,他明明可以帮,却完全不为任何人动容,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纪典修打不通她手机,去过丽丝的店,去过东昊餐厅,一切她能去的地方都找了才守在这等。
今天见面一定会吵架,她沿着街边的盲道低头往反方向走,等他走了,她再回家。
已经五月末了,本该是高兴的,心里真的规划过,也的确快要实现了,这么多年不管是自己还是有了艾宝后,从没有真正快乐无忧无虑的享受过一个美好的夏天。
纪典修问她想要什么,她玩笑似的说,要车子房子还要首饰,最好是能把你的钱花光,纪典修很正经的打给张秘书,交代张秘书买了这座城市所有楼盘没卖出去的房子,买了所有汽车公司没卖出去的车,买了所有首饰店的首饰。他让张秘书看着办,看着他的所有资产办。
在张秘书模不着头脑‘啊?’一声时,艾可抢过电话说开玩笑的,在他怀中笑得很开心,她要求他今年夏天带儿子和女儿一家人出去旅游吧,去最美的小镇,只在国内就可以,不要花太多的钱,她要的幸福永远不是用钱堆积出来的。
走着走着,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艾可回头……
董启瑞的宝马一直在跟着她,艾可闭上眼。
董启瑞下车,也听说了勒东昊的事情,蹙眉问,“一个人在这走来走去干什么?”
“就是想透透气。”艾可低着头。
“透完了吗?”董启瑞接着艾可这话说。
透完了吗?当然还没有。艾可转身走。
董启瑞双手插在裤袋跟上,“如果家属不服本次判决,可以在接到本判决之次日起十日内,通过这家法院或直接向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他抓准了她的心思,果真艾可的脚步停住转过头,用期待和感激地眼神望向董启瑞温柔的眼眸,“真的可以吗?”
“我会骗你?”董启瑞笑。
她要赶紧告诉勒单白,可是一模口袋才想起手机坏了,卡没有损坏,被杨月捡了回来,她要回家,现在就要回家,可她想起公寓门口那辆黑色路虎。
董启瑞也要回家换一身衣服,没有理由不顺带艾可。
艾可看到董启瑞打开的车门问,“纪典修……他认识你的车吧?”
“怎么。”董启瑞蹙眉。
“他就在公寓大门口。”艾可别过头去看别处说。
董启瑞眉梢微挑,手搭在车门上说道,“上来吧,他不认识我这车。”?
艾可上去,暂时她需要平静,她怕会和纪典修吵架。
董启瑞摇上车窗,启动车子道,“纪典修并不知道我跟你认识,我跟他只说公事。”
“我也没有说我和你认识,我不想让他参与我和我舅母之间的事。”艾可道。
这时已经看到了纪典修的黑色路虎,那么招摇地停在公寓大楼门口,董启瑞瞥了一眼,奈何纪典修那辆车的车窗贴了很重的车膜,看不清里面,一片黑乎乎。
银色宝马擦过黑色路虎的边缘,艾可提起了一口气。
董启瑞和艾可住在一个地方,所以董启瑞这辆车总是从纪典修的眼中出现,如果董启瑞没记错,应该不下于三次了,也许是他身为律师比较小心谨慎,更或许他担心纪典修跟他是同一类人,早已经留意了这辆车。
在和纪典修工事见面是,董启瑞一般打的,或者同事送,从不会开自己的车。否则会引起纪典修不必要的想法。
回到家来不及做别的,艾可先找出曾经用过的一个旧手机把卡放了进去,找出勒单白的号码,提醒勒单白可以向省高级法院上诉,想办法见见东昊,让东昊不要认罪,勒单白说立刻去托人找律师帮忙,明天上诉。
纪宝贝最近都是在黎婶儿那……
艾可洗了澡去看纪宝贝,纪宝贝胖嘟嘟的手腕上多了一个东西,一个红色的粗绳,很柔软的,上面有一个很小的兔子形状小玉,质地很细致,颜色洁白,非常好看手感也极好,大小正适合纪宝贝。
“孩子爸爸才来过不久,见你没在,就逗了逗孩子,把这玉给戴上了。说是羊脂白玉,可算是白玉中的上品了,孩子爸爸可真有心。”黎婶儿说。
艾可听了心里一阵酸楚,恍惚想起张秘书曾经在车上对她说过的话,纪家的男人,年轻的纪爷爷,中年的纪天富,现在的纪典修。皆是有一个特点,对自己很爱很亲近的人,永远都是百分百真心以待,如果是对其他人,心肠也真铁的起来。
这种人,到底是好是坏。
手指反复模着那块小玉兔子,纪宝贝是属兔子的,他那么忙,可真有心,只要他把心分给勒东昊一点儿,事情就不会是这样……
艾可清楚,如果纪典修不帮忙,上诉这些都会有阻碍,就像那次艾可要见勒东昊被拦下一样,如果这里面真的是纪典修在用人脉和金钱卡着案子审判,那么即使上诉了能怎么样,结果可以想见。
回到家中,关上灯躺在床上,才发现枕头边上的手机在屏幕在闪。
未接来电一个,是一行数字,是董启瑞告诉她的第二个私人号码,艾可不知道为什么,上次董启瑞告诉她的私人号码,没过几天,变成空号了。
艾可拨了过去,通了,那边传来董启瑞的声音,“你住在几栋几楼?”
…………
深夜,不知道几点了,艾可稀里糊涂的睡着,却被楼下疯狂的汽车鸣笛吵醒……
艾可起床走到床边,突然激灵一下彻底清醒了。
从窗子可以清晰看到,公寓外的大门口,一辆黑色的,庞大的吉普车,就停在昏黄的路灯下,一声声刺耳的鸣笛声从那发出。
艾可捂上耳朵,实在是噪音很大,她望着他的车,他这是干嘛?
如果这么按下去,一会儿指不定多少人下去找他算账!
艾可开了灯,拿着一件衣服匆忙披上,走到门口鞋子还没穿好就开门跑了出去。
这么晚了电梯还有人在用,电梯来了,一只硕大的藏獒对着艾可就‘吼’的一声,吓得艾可往后一躲。拔腿就跑,不行,她太怕这么大的犬类了。
等她跑楼梯十几层下去,抬头一看,很多家的灯都亮了……
董启瑞揉着眉心注视着艾可家的窗子,灯亮着,人还在吗……
“咚咚咚!”艾可用力用拳头砸着纪典修车的车窗。
车门打开。
艾可生气地上去,扭头看他“你这是干什么?”
“让你下来。”纪典修说道。
“你可以打我手机叫我啊,我并没有关机啊!”艾可以为他走了呢,真是气死了,满楼的人都被闹醒了吧。
纪典修点上一支烟,“有些事不是电话能说清楚,何况,打电话叫你不一定会有现在快。”他突然正色,“从我眼前经过十二辆车,其中七辆可以看到里面的人。那五辆的车窗都是贴着黑色车膜。三辆女式车,两辆男士车。一辆在门口倒车后才进去,还有一辆……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我眼里。”
艾可心里‘扑腾’一下,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纪典修吐出一口烟雾,“你……在哪一辆车里?”
艾可低头蹙眉,纪典修敏感的记得这些,也知道她已经上楼了,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对她死缠烂打或者道歉求她下来,用这种办法虽然不是她意料之中,但也不意外,她不能说是哪一辆,她也怕纪典修会针对董启瑞。
“你没看到一辆出租车进去?你觉得我这样的人还会去认识邻居不成?”艾可除了撒谎找不到办法。
“原来是我疏忽。放过了一辆。”纪典修这样一句,艾可的心更是悬着了。
车内的氛围突然很冷清。
“谢谢你给纪宝贝的手链,挺好看的。”艾可实在找不到任何话题,怕是一提起别的事儿,又是会吵架。
“别客气,我女儿我送她我的命都是应该的!”纪典修语气不善。
艾可深呼吸,拧眉看向纪典修,“我没有要跟你吵架的意思。下午从法院出来我情绪不好我承认,可是你见死不救这也是事实。”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爱你宠你哪怕上天都跟别人没有半分关系!勒东昊的案子跟我没有关系,我跟你说过,法律不是谁能左右的!!我如果想对付勒东昊,不会等到今天GU在内地刚稳定的时候动手,如果稍出差错,GU就会死在我手里!傻瓜都不会做的事情你认为我会去做?”纪典修语气有些粗暴,说完直视前方,他手机响了,他却没有理会。
艾可抿着唇看他,他说的话在理,纪典修没有必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去对付勒东昊,种种的理由都在这么告诉艾可,可是为什么勒单白一次次对她说只有纪典修能救得了勒东昊?
“你的手机在响。”艾可提醒他。
纪典修滑开,看了一眼又滑上,面部没有表情。
“勒东昊出事,自然有人替他出头,怎么也轮不到你!明天最晚中午,上诉文件会递交到省高级法院。”
纪典修说着,拿出一块玉,也是晶莹剔透的,他扔到艾可手里,“给你的,听说这东西不错。明天早上请假,中午我来接你和儿子女儿出去旅行,十天行程。”
纪典修的手机挂断后还在继续响,艾可想他一定是很忙有事,和董启瑞回国后,就一直守在这楼下。
艾可心里仍旧在悬着,纪典修偏偏选在明天中午带她和儿子女儿去旅行,十天后回来,明天中午到十天后的这段日子,正是决定勒东昊生死的时间,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第二天早上醒来,艾可发现自己竟是在他怀中,他醒了,也许是累,翻了个身抱着她继续睡去,艾可睡不着,脸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闭眼呼吸,他的身上是她爱的味道,她手指爬上他的五官,就这样一边呼吸一边抚模。
他醒了。这样被她祸害着怎么能不醒。
“艾可,你求我帮他我也只能说无能为力,昨晚我语气不好,是不想看你这么为他伤神,失去什么都不想失去你……这太让人难受了。”他在她耳边轻轻说,扳过她的身体,对准她的唇用力深吻了下去。
很难得赖床,更难的是抱着美男子一起赖床,这是艾可认识纪典修以来第一次……
纪典修去洗澡,艾可抻了个懒腰,手指碰到纪典修的手机,她拿起来发现是关机状态,鼓捣了一下,是不是没电了?开机,可以打开。
艾可正在琢磨昂贵的手机难道开机都神速么?想着就一个短信进了来,纪典修的手机艾可不怎么会弄,上面有一个窗口是滚动的。
‘在哪?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早餐,想……’
艾可只看到窗口滚动着这几个字,这时纪典修发丝滴着水推开卧室的门,他的表情有一瞬怔然,“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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