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下霎时嗡声四起,除了那些已知内情的还能面不改色之外,其他人皆抑不住满心的惊讶,纷纷直起了身子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
最过震惊的莫过于静玉。
她微张着小嘴,看着坐于她身侧的被她赞誉为极好看的男宠伍修悠悠然地站了起来,挑着极好看的唇角朝她一笑,然后迈着极好看的步子朝高台走去。
“丫头,有苍蝇飞进你嘴巴里了。”书颜回头,禁不住逗她一逗。
静玉闻言顿时一阵恶心,干呕了几声方觉不对,这皇宫大殿内哪来的苍蝇,气得瞪着书颜道,“六嫂嫂,你尽欺负我,还合着伍修来欺负我。”
“还伍修呢?”书颜见她柳眉倒竖的模样,有些乐了,“我可什么都没说,要怪你就怪你五哥去。”
“哼,那是自然,我不会那么便宜他的。”静玉睨着已走到皇帝身边的慕容子修,心中忿忿难平。
似想到什么,她扭头瞅着小顺子的脸,小顺子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冷汗嗖嗖地往外冒。
“小顺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本公主说。”静玉笑着问。
小顺子的衣背刷地一下就湿了,颤声道,“主子,不是奴才没说,是……是……”
“是什么?”
“是……是……”小顺子吓得双腿直打哆嗦,这叫他如何回答。
说是主子您不让我说的,还是说五爷不让我说的?可当时谁都没有给他授意,只不过被静玉拨高了嗓子那么一说,又被慕容子修似笑非笑挑眉那么一看,他就什么话都给缩回去了。
“回头再收拾你。”静玉哼了一声,小顺子彻底软了腿。
书颜笑着摇头,真心同情那小顺子,又感觉身侧的男人瞟了她一眼。
她看将过去,却见杜芸雯执了面前的酒壶正替他斟着酒,“爷,雯儿适才听说这酒是西域新进贡来的,采用新鲜果子所酿,味道甘醇,今日皇上特意拿出来招待宫里的娘娘及诸女眷,爷您尝尝。”
“好。”男人轻捏了玉杯,浅口抿了,道,“确实不错。”
杜芸雯遂柔柔地笑着倚上了男人的肩头。
书颜将眸光划了,转向高台上的慕容子修,他正向皇帝皇后与茹妃行了礼,回身之际似感受到她的注视,则毫不吝啬地回以一笑。
那一笑自然未能逃出底下康王与太子的注意,尤其是太子,他在悦君楼的当日便见过书颜为了那时的伍修是如何决然,则眸底更是沉了沉。
“众卿,这就是朕的五子慕容子修,朕已封他为瑞王,明日起入朝参政议事。”皇帝心怀愉悦高声向众大臣宣布。
底下顿时又忽拉一下跪倒一片,“参见瑞王。”
慕容子修噙着无可挑剔的微笑,双手往前微抬,“诸位请起,往后还需诸位大人多加提点。”
“臣等不敢。”一干大臣整容一叩,这才慢慢起身落座。
“子晟,子弘,子修初初回来,你们身为皇长子与太子,也有责任携同底下兄弟帮衬着些。”皇帝锐目一扫,看向底下众皇子,又转而笑道,“子修,以后你便与众位爱卿以及你的兄弟多走动走动,早些熟悉朝政,也好替朕分忧。”
“儿臣自当竭尽全力。”慕容子修恭声道。
“儿臣自当与五弟(五哥)齐心协力,为父皇分忧。”康王,太子等一应皇子亦站起身来欠身应道。
“好。”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遂道,“子修,你回去与静玉丫头一起坐罢。众卿也不必拘礼,今日朕难得高兴,众卿开怀畅饮便是。”
众人又谢了恩,随后丝竹声扬起,宫中舞乐坊的女子蹁跹而入,随乐起舞。
“好你个五哥,竟然骗我。”慕容子修刚入座,静玉便恨恨地掐了他一把,低声道,“看我不把你在悦君楼的事告诉父皇。”
慕容子修懒懒地笑,“你若不怕牵累到你六嫂嫂,尽管去说。”
“你!”静玉一时语窒。
书颜已笑着回头,看着慕容子渊道,“你去说也没用,说不定你五哥早就向你父皇坦白过了。”
静玉不信,“这种事他也敢跟父皇说?”
“你大可问他。”书颜回道。
静玉似信非信地看向慕容子修,见他笑着点头,顿时泄了气。
书颜与慕容子修相视一笑,回过身来,却无意地撞上了身边男人冷淡的眸光。
想起今日是他母亲的忌日,不由收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酿,紫红色的液体在润白的玉杯中轻漾着鲜亮的光泽,在现代,它有一个名字叫葡萄酒。
任何一个皇帝都忌讳底下的臣子党朋之争,拉帮结派,哪怕是最为他疼爱的儿子,或是他认为最不可能争夺帝位的儿子,他都会反射性地进行提防。
这其中,又以靠抢夺才得来天下的皇帝为甚,当今永嘉帝显然为这一种。
当日皇帝急召诸王进宫,最后留下慕容子渊与慕容子修二人单独问了话,她直觉是为了子修为何会在子渊府上这一点,她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但她知道,以二人的睿智,定会给皇帝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她在悦君楼里造成
了那么大的动静,更何况又碰到了太子,若慕容子修对此进行了隐瞒,日后皇帝知晓了反而会加深对二人的疑虑,倒不如主动说了,杜绝后患。
左侧,杜芸雯不时地替那男人斟酒布菜,男人也不时与之低语说着什么,看上去感情和美深厚,她没有去注意听,只是觉得盏中这红酒又酸又涩,没有了原先印象中的那般醇美。
突然回想起那天的吻,激烈缠绵,以至于回到映墨阁之后,胡思乱想得睡不着,最后藉由做香囊打发了一整晚的时间。
脸上蓦然一红,那种心跳剧烈的感觉即使过了这些天,依旧清晰如昨,她还记得那双腿软得几乎走不动道。
她不知道算上第一次的那个吻,这两次吻是否有他的一点情意在里面,毕竟都有着惩罚的意味,霸道而强硬。
“颜儿在想什么呢?”颈窝忽地一痒,温热的呼息在耳蜗处。
书颜一惊,手中杯盏跌落,叮咚作响,杯液倾了一桌,顺着边沿淌在地面上,荡起了一室馥郁香气。
“六嫂嫂,怎么了?”身后的静玉一声惊呼,探身问道。
周围目光遽盛,齐向这边看了过来,连高台上的皇帝亦起了注意。
书颜微微心慌,盯着那罪魁祸首双眸淬火,他谈他的情,没事来招惹她做什么。
偏这静玉丫头还来凑个热闹,本没有多大动静的事,经她这一嚷,引得全场之人都向自己行注目礼。
早有宫婢上前将桌面收拾干净,又俯身来抹地上的酒渍,书颜过意不去地推开座子让开了身,反倒惊得那婢子加快了手中动作,连连告罪。
那些目光由初始的微微探究而变得各自不一,空气中甚至还响起了两声轻嗤,她听得真切,确实是两声,来自不同方向。
侧了眸,杜芸雯脸上还有着来不及收回的讽刺,再往斜对面看过去,却是太子妃,洛书颜的二姐,唇角冷嘲轻含。
她想,杜芸雯她可以理解,可洛书画的表现,却是令她寒心。
即便洛书颜原本多么不招人待见,终归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不该如此对她。
短暂的冷场之后,殿内又恢复了原先的笙歌鼎沸,书颜却是脸色不佳。
“颜儿没事罢?”慕容子渊勾了唇,慷懒带笑。
她恍然,敢情他刚才那一声是故意的,他明明看出她在走神。
不由咬了牙,笑道:“多谢王爷关心,妾身好得很。”
慕容子渊眸底的光影越发如濯,映着大殿内通明的灯火,流光敛滟。
他沉沉地笑了起来,“这一声王爷听着似乎并无多少诚意,不过爷收下了。”
书颜恨极,抬脚便向这男人的靴子狠狠踩了下去,只恨自己没有穿高跟鞋,否则怎么也给他踩上两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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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好象野蛮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