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祺紧抿着唇,俊脸面无表情,虽不出言反驳,却也显出心情极差,胸膛沉沉地起伏着,冷不丁气血上涌,噗地一声,一口热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是毒发作了罢?”书颜一急,也顾不得说他,忙掏了帕子出来替他拭血。
算算时辰,从街市上有所反应开始到现在,将近过去了半个时辰,以前曾听人说,有些药性猛的,盏茶功夫就必须得与异性同房,否则性命难保。
他能忍到现在早已是极限,若换作他人,也许早就支撑不住。
慕容子祺闭着眼,暗暗运气试图用内力去压制,谁知不用内力还好,一运气只觉得体内热流汩汩流转,象是一锅开水在身体里沸腾。
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流了出来,未待他伸手去模,书颜已经将帕子堵住他的鼻孔,怒道:“七爷,我只问你,你是要命还是要装清高,你到底要矜持到什么时候?”
慕容子祺既不睁眼,也不回话,只是靠着车壁,不断地压制着体内的喧嚣。
书颜恨恨地一拍身下的木板,掀帘道:“这位小哥,请你快点,越快越好,我给你加银子。”
“姑娘不必多说,小人知道怎么办。”那车夫耳力甚尖,里面两人的对话也听了八.九,早已抖着缰绳驱那马儿奋力发蹄。
“多谢小哥。”书颜道了声谢,回头见慕容子祺双眉紧皱痛苦的模样,手心渐渐紧张得冒汗。
不敢想象,若是他因此而丧了命……
她两眼紧盯着车外,两边的景象忽明忽暗,街市已隐约可见,没来由地想起了慕容子渊。
今晚的事莫过蹊跷,先是慕容子祺身中媚毒,之后又发现恪王府外设了伏,而之前,两人是在一起的。
会是他?
不,她立即否定。
这两人虽非一母所生,但平日里关系极好,慕容子渊没理由去害这个弟弟,更何况,他事先并不知道她去了悦君楼,让慕容子祺让她回府也是临时决定,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
那么,便是另有其人。
如果真有人存心要暗算慕容子祺,是不是意味着,此时那个男人也会有同样的危险?
如此一想,书颜顿时惊出一声冷汗。
她看了眼慕容子祺,如今他也是自身难保,这些事他一时想不到,而她也断不可告诉他,否则只怕他拼了命也会去悦君楼或是瑾王府一看究竟。
“姑娘,琼羽阁到了,这里是帝都最大的花楼,里面的姑娘也是最上得了台面的。”正惊疑间,那车夫已将马车停在了一座灯火璀璨的三层小楼前。
书颜沉着气,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这位小哥,这张银票给你,麻烦你帮我把这位爷背到里面去。”
原先想着出门并无花钱的机会,带着这些银票也是图个有备无患,未想还真是派上用场了。
“姑娘,要不了这么多。”那车夫一看这百两大票,连连推拒。
“你就拿着吧,今日之事还多亏了你。”书颜往他手里一塞,看了眼慕容子祺道,“七爷,不管你愿还是不愿,你总归叫我一声六嫂,这事我就替你作主了。”
言罢,便示意那车夫去背他。
慕容子祺睁开眼眸,挣扎着想要躲开,怎奈此刻的身子哪敌得过身强体壮的车夫,只得由着他背下了车。
“六嫂,还是让我下来吧,你扶着我便可,这样背过去未免太过惹人眼光。”他吃力地说道。
到了这份上,慕容子祺也死了心,不得不面对现实。
书颜点头,让那车夫将他放下,便过去扶他,未料刚一接触到他的手,便被他用力反握住,她一惊,慕容子祺却已放开她的手,连连倒退着踉跄了数步。
“对不起,六嫂,是我冒犯了。”他甚是自责,使劲摇了摇头。
书颜心中不忍,忙道:“我明白,不怪你。”
能撑到现在,还能努力保持一点清醒,这已经是很不容易。
“我看,还是让这位小哥扶着你罢。”她说道。
“不,我自己走。”慕容子祺抿了唇,强压下涌上喉咙的腥甜,缓步走了过去。
书颜有些心疼,堂堂一介皇子被迫来到这种地方,对于他来说,心里只有比她更难受。
走到琼羽阁门前,守门的小厮见她是女子本想阻拦,又见两人衣着皆是上等,却也不敢太过放肆,书颜也不与他们废话,随手甩了张银票过去,那几人便立即放了行。
只是进了门,书颜倒反而有些发懵,生平初次进青楼,该如何才是?
大厅丝竹琴音缭绕,男女举止亲密,低声细语,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狂风浪蝶,确实比一般的妓.院要高出许多倍。
问题是,恩客上门,不该有个妈妈出来相迎才是么?
已经有不少目光看了过来,一个女人跟着一个男人来逛花楼,这件事足够引起他人的注意,偏偏两人还象门神般站在那里不动,想低调都不行。
“七爷,我该怎么做?”书颜无法,只好扯着慕容子祺的衣袖掩到一处花架后问道。
慕容子祺却是有些昏沉,身子倚着花架,
双目轻阖着,呼吸甚为急促。
书颜心中着急,左右张望间正想出去叫人,一名身着轻纱软烟罗的女子从一侧走了过来,在经过他们之时眼梢轻微带过,然而仅仅是这淡淡一瞥,她却身子一震,张口轻呼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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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某七,该不该给他个甜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