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砰砰砰……”
书颜与云惜躺在床上正聊着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擂鼓般响了起来。
两人互望一眼,云惜披衣起床,开门见到来人不由蹙眉道:“妈妈,您怎么又来了?不是跟您说了,今晚云惜不见客么?”
“云惜,你快请瑾王妃出来一下罢。”那妈妈不停地用手帕抹着额头的汗。
“妈妈,什么事?瑾王妃已经睡下了。”
“哎哟,云惜啊,先前来请瑾王妃回府的那两位侍卫爷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不少人来。”那妈妈哭丧着脸,“瑾王妃不回就不回罢,他们倒好,堵在门口把上门的客人都给回绝了,说我们琼羽阁今晚不接客。还说,还说,如果瑾王妃不打算回去的话,他们要把里面的客人也赶出去,说不能影响了瑾王妃休息。你说,这可咋整,我的生意啊……”
“这……”云惜为难地看了眼床上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的书颜,叹道,“书颜,我看还是得由你出面解决,否则今晚这里就不用做生意了。”
书颜愤然掀被下了床,边穿衣服边忿忿道:“这肯定是慕容子渊的主意,光这些话,林启跟程然便说不出来。”
“妈妈,你先去罢,告诉他们王妃马上就来。”云惜劝走了那妈妈,过去帮书颜整理衣服,道,“我看你还是回去罢,六爷是不会允许你住在这里的。”
“我一回去不就等于向他示弱了么?”书颜将头发随意一束,道,“我先打发他们回去,等会便上来,你先别睡,我们话还没有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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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下了楼,大堂里明显比往常冷清许多,几名姑娘陪着有限的几个公子哥在喝酒调笑,其他的都在门边上看热闹。
她走了过去,果见林启程然二人带着王府里的一些侍卫站在门口拒客,那妈妈一个劲地求这个求那个,好话说尽,那两个第一次不干正事的却是比包拯还包拯。
那妈妈见她现身,急忙上来说道:“王妃您看……”
书颜抬手制止了她说话,林启程然领着众人齐声向她行礼。
书颜板着脸问道:“林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瑾王府里闲得没事干了么,跑到这里来帮人家招呼起客人来了。若实在无事可做,不如回老家待些日子。”
程然笑嘻嘻地说道:“颜主子,这是爷的意思。爷担心颜主子换了地方睡不习惯,这琼羽阁又太过热闹了些,所以让我们过来帮着照看一下。”
“照看一下就是不让人家做生意?”书颜冷笑,“慕容子渊不就是想逼我回去么,我就偏不回,他能拿我怎样?”
“爷当然不能拿颜主子怎样,”林启微微笑道,“爷只是说,颜主子在王府里待得太闷,换个地方图个新鲜也未不可,只是颜主子睡觉听不得丁点动静,因此才命我等一定要给颜主子收拾个清静的地方。”
“颜主子,你就跟我们回去罢,你在这里过夜爷能哪放心。”程然道。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书颜眼睛一瞪,甩袖便走,“我现在就命你们都给我回王府,不许妨碍人家做生意。”
“颜主子,爷吩咐我等今晚在这里守卫颜主子,颜主子什么时候回,我们便什么时候回。”程然笑道。
书颜无所谓地摆手,“你们爱守到什么时候便守到什么时候,与我无关。”
“颜主子安心地上楼去睡罢,我等这就将此处清场,让里面的人都出去。”林启温和地在她身后说着,转而朝侍卫问道,“你们该知道怎么做罢?”
“知道。”众人回答得山响,顷刻便涌入大堂开始驱赶客人。
“你们,都给我住手。”书颜气得不轻,转过身看着毕恭毕敬听候命令的林启与程然,“你们要将这里的人都赶走是吧?那好,今晚琼羽阁所有损失全由慕容子渊来承担,明天就把银票给人家送来。”
程然露出一口白牙,“这得看人家敢不敢收。”
“有什么不敢。”
林启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道:“爷就知道颜主子会这么说,因此命我带足了银两,至于这里收不收,那就不是爷的事了。”
书颜冷哼一声,他倒是把她能想到的都想全了。
劈手夺过那叠银票走到一直苦着脸的妈妈跟前,道:“妈妈,今晚生意就别做了,这些银票你收下,多了少了你也别太计较。”
“这……”那妈妈一直提着耳朵在听他们说话,此时看着这些银票哪里敢收,“王妃娘娘,您就饶了我吧,您在我们琼羽阁过夜,那是琼羽阁天大的荣幸,哪里还能收您的银子,我只求能让我们正常做生意,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怕什么,一切有我顶着。”书颜不耐地将银票将她怀里一塞。
那妈妈战战兢兢地看了眼林启程然二人,见一个拿能杀得了人的目光冷冷地瞥着她,另一个则干脆凶狠地瞪了她一眼,顿时吓得腿发软,急急地将银票奉还回去。
“算了算了,瑾王妃想在这里睡就这里睡罢,生意我也不做了。春桃,秋菊,给在座的各位爷赔个不是,请他们明儿个再来。”
春桃跟秋菊应了一声,这就准备去撵人,实则上,那些个习惯了温柔乡的男人哪里还用得着她们去撵,早就做好了走人的准备,不过是慑着门口皆是瑾王府的侍卫不也出去罢了。
如今这一说,立即全部站了起来,生怕晚了就会有血光之灾。
书颜咬牙道:“不必走,让他们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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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映墨阁,书颜便觉得安静得有些怪异。
她看了眼自己的房间,那里房门虚掩着,无法看到里面的情景。
哼了一声,她径直走向碧荷的房间,一推,竟推不进去,再使劲推,还是纹丝不动。
“碧荷,开门。”她低声叫道。
里面静悄悄,对她的叫唤毫无反应。
“碧荷,你再不开门,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小姐。”她在门外发了狠。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地的声音,她屏息听着,便听到有脚步声迟疑着走了过来。
“小姐,我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门后面,是碧荷小媳妇般的声音。
“你开门,今晚我跟你睡。”
“不行。”碧荷急忙拒绝,“我的床小,挤不下两个人。”
“要说谎你能不能找个高明点的理由?”书颜瞪着那门板,“你那床睡三个你也绰绰有余,别睁着眼说瞎话。”
里面的人似乎被她的话给呛着了,连着咳嗽了好一阵,好容易止住了,态度还是坚定无比。
“小姐,我去睡了,你也快回房睡吧。”
“你开不开?”
默了半晌,里面响起瑟缩的脚步声,一顿一顿着远去了,听得出来,此刻里面的人也是内心相当纠结。
书颜捏了捏拳头,想让她就范,她就偏不让他如愿。
在厅里绕了一圈,最终选定了那张搁放茶具的长几,虽小了些,但曲着双腿的话也能将近。
只是躺上去之后才发现这花梨木做成的长几真不是一般的硬,这身子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适应不了这种硬度。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几近子时的夜还真有点冷,她不断地自我催眠,许是实在是太困了,不觉间竟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仿佛间,有人沉默着将她抱了起来。
她正冷得发抖,乍一接触到温暖源,身体自动自发地便偎了过去,小嘴还满意地咂巴了几下。
男人眸色深沉,脸色不善,将她抱到床上放了下来,那双搁在他腰间的手却搂得死紧,不肯放开。
他忍着打她的冲动,躺回床上将她摁入怀中,那女人睡得很熟,若是有人心存不轨,将她卖了都不知道。
他决定不与她计较,然而有些人却不是这么想。
次日,在将他的身子当软枕来抱的女人醒来之后,很果断地对他来了个六亲不认,并指明今后映墨阁在晚上将不对外开放,入夜之后,更是将门窗一应锁好,就象防贼般防着他。
她说,他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逼迫她回来,那么她也不必给他留什么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