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自绝,她便能活。
同样的条件,不同的人,书颜什么都没有说,目光静静地停留在慕容子渊脸上,她突然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子如暗夜下深沉到无边无际的大海,一点光亮也无,只有沉沉的黑,在这种浓郁的黑色之下,又好似凝聚了无尽的惊涛骇浪。
心兰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双手环在慕容子渊的腰上,眼中氲氤着泪雾侧头看着她,说不清是担忧,害怕,还是什么。
她突然就想起仅有的那几次照面。
第一次是慕容子渊进宫跪求皇帝赐婚之时,跟随在皇帝身后的心兰确实特意看过子渊一眼,但她当时并未去留意,更未曾会想到他二人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之后两次便是在宫宴上,心兰站在皇帝身后,神情自然,她也未看出任何端倪。
然而在芳华殿撞见两人亲密相拥的那次,慕容子渊离开揽月殿之前确实朝皇帝所坐的高台望过一眼,她没有去细究这个细节,只道他是随意而为,也跟着看了眼皇帝,现在却似灵犀所至,蓦然就想起,那个时候心兰已不在皇帝身后。
所有的偶然变成了现实,她心中有丝丝尖锐的疼痛穿过。
未曾想,作为皇帝最贴身的大宫女才是被他隐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瑾王,还要考虑么?”李平志两指一紧,书颜顿觉呼吸困难,眉尖痛苦地蹙起。
所有人心中一紧,无不握紧了拳头。
在这几乎凝固的气氛中,空气中蓦然划过一声轻嗤,慕容子渊环着心兰走到前面,唇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眉宇间亦尽是嘲讽之意。
“李平志,若你把她掐死,本王倒是要感谢你。”他说得甚为漫不经心。
“六哥,你在说什么!”静玉大骇,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余下几人亦是惊诧万分,便是心兰亦露出微微惊讶之色。
书颜心头一颤,视线紧紧胶着在慕容子渊身上,不,他定有他的理由,她相信他。
“瑾王,你别想耍花样,你对瑾王妃到底如何,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别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李平志掐着书颜往后退了一步。
“李平志,你可知道她是谁?”慕容子渊淡淡道,“你一直把她当作本王的王妃,以为她是本王亲自向皇上求来的镇国大将军之女,其实我并未告诉你实情,她只是本王的侧妃,也就是违抗旨意后被赐婚于本王的洛怀安三女,你说这样的女人本王会对她好么?”
“你休想骗我。”李平志根本不信,眼中冷光闪烁,“你不过是想让我以为要挟不到你,才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是么。”慕容子渊轻笑,“不信你可以问问她,让她亲口告诉你,她是谁。”
李平志一时被他笃定的神情搅得动摇了念头,恶狠狠地向手中的书颜问道:“你自己说,你到底是谁。”
“六嫂嫂……”静玉紧张地看着她。
书颜只是觉得有些冷,她紧握着袖中的焚情,现在可依靠的,也只有它了。
“没错。”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前方低头与心兰低声细语言的慕容子渊,自嘲一笑,“李大人,我确实是洛怀安三女洛书颜,让你失望了。”
“你真的是瑾王的侧妃?”李平志身子一震,脸部有些狰狞,这么说,他赖以保命的筹码已不能起任何效果?
他还是不信,之前亲眼所见的作不得假。
“瑾王,就算她是你侧妃又怎样,我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我可不认为你对她没有情。”李平志两眼充血,已是孤注一掷。
“哦?”慕容子渊的眸光仍然落在心兰身上,似乎并不关心书颜如何,淡笑道,“你也看到了,我最心爱的女人是心兰,她算什么?不过是看在皇命不可违的份上勉强娶进王府的女人而已,瑾王府那么大,多一个人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多张嘴吃饭罢了。”
“六哥!”这次不仅是静玉,便是连慕容子祺亦无法再听下去。
他担忧地看着对面那个脸色瞬间白如纸的女子,剑眉紧拧成山。
“六哥,不要说这些,你怎么能说这些……”静玉看着倔强挺立的书颜,泪眼模糊,喃喃地说着。
这些话一定伤透了六嫂嫂的心吧,六哥怎能这么残忍。
“我还是不信!”李平志心中希望破灭,发出如野兽般的狂吼。
“不信?”慕容子渊漂亮的唇划过一抹浅弧,“她若真是本王心爱的女人,本王怎会舍得让她受伤,便是连一点点委屈都不愿。可你如今蠢到以为能拿她威胁得了本王,本王不如让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毫无预兆的,他长指一挑,勾起心兰的下颌便低头吻了下去,动作快得任人来不及反应。
一瞬间,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处,眼前只有慕容子渊深情亲吻心兰的情景。
书颜木然地看着,心已疼得滴血,可心底里仍然有一个声音不肯屈服地叫嚣着,她不信,她不信……
她曾告诫自己不要靠近他,不要投入自己的感情,可是心却一次又一次不受自己的控制,最后直至沦陷。本以为,不管他心里是否藏着另一个女人,他至少是爱她的,她的心骗不了人。
然而,他终究要残忍到何种程度,才能做出当着她的面与另一个女子拥吻之事。
就算他不想救她,这样做是否也过分了些?
只是做戏么?
只是为了打消林平志以她作挟的念头么?
可是他明明可以象救心兰那样来救她,林平志绝非他的对手,何苦要做出这场戏?
又或者,他真的想借此向她挑明,他所爱的女人只有心兰,而她,什么都不是。
她想痛哭一场,可眼睛里干涩得连滴眼泪都没有。
一个李婉儿没能让她的心起一丝波动,然而这心兰却让她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
“够了,六哥,够了!”静玉哭着去拉他,“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你不要再继续了。”
慕容子祺也去扳他的肩背,沉痛道:“六哥,够了。”
林启与程然将头扭向一边,哪一方都不忍心去看。
“瑾王,算你狠!”李平志咬牙狠狠地说道。
慕容子渊抬眸轻笑,“如今可看清楚了?既然没什么利用价值,不如你放了她,作为交换条件,本王也可以放了你,保你性命无虞。”
躲在他怀里的心兰悄悄拭去嘴角的涎沫,脸上还有朵飞红,手心却是被指甲掐得生疼。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却是在这种场合,这样的深吻虽使她动了情,可只有她才知道,这个吻什么都不是。
“休想!”李平志手中用力,一捏书颜的下颌,飞快地往她嘴里塞下一粒什么东西。
书颜喉间一痛,那东西已顺着嗓子咽了下去。
“你给她吃了什么!”慕容子渊骤然沉了脸。
“黑蚕砂。”
“黑蚕砂是什么?”慕容子祺紧问道。
“没听说过吧。”李平志大笑,“一种无人能解的毒,解药只有我有。”
“交出来。”慕容子渊已放开心兰,几步上前。
李平志阴森森地笑着,带着书颜不断往后退,嘴里狠声道,“只要你们乖乖地跟我合作,等我远走之时我自会放了她并给你们解药,如果你们硬要逼我,就休怪我与她同归于尽。”
“你敢!”静玉抹了把眼泪,朝他逼了过去。
见此,慕容子祺,林启与程然也跟着向他步步迫近。
“公主,我的命就在这一线之间,还有什么不敢的?”李平志厉声说着,猛然腾出一只手拉开外衫,点着了怀中的火折子,道,“你们如果再靠近,我大不了现在就与你们一起死,有皇子公主陪葬也不枉此生了。”
“火药!”程然惊呼。
“没错。”李平志狂笑道,“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死也要拉上你们作垫背。”
书颜心里疼痛,被李平志喂了毒也不去管,此时见到李平志身上的火药,顿时一惊,喝道:“静玉,你们都站在那里,谁也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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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为什么有妞说不记得心兰在哪里出现过了,乃们~~是我高估乃们的记忆力了么~~唉,好吧,看完这章应该能想起来了吧,名字是颜颜刚刚才听说的,以前她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