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么自信,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坚信无论何时向我敞开怀抱,我都会雀跃着奔向他,他总是认为可以再次获得机会。
我却什么都问不出来,夺门而逃。一路奔跑,气喘吁吁,继父面具似的一张脸,总是在眼前晃荡。现在才知道,十岁之后的家不算是家,不过是有瓦遮头,就像猫蹲在椅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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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区,锦玉在楼下长椅上等我,低着头想着什么,像是快要睡着了。
“嗨。”我碰碰她肩膀。
锦玉套了一件男士衬衣,一条牛仔裤,一双塑胶鞋,拍拍站起来:“小妞来去无踪,老实交待,到底去哪里了?”
“刚才,我见到他了,我爸爸。”我细声回应,“现在,我得去看看千百度恢复得怎么样了,愿意一起去吗?”
锦玉看我情绪不对劲,就不再多说,便默默陪伴我向宠物医院走去。
千百度正在吊消炎针,被独自放置在一个还算干净的观察室里,安安静静侧躺在小桌上,显得更为幼弱。
我走进去,靠近它,心里一阵刺痛,密似针扎,轻声唤它:“嗨!千百度。”
想不到自己的声音会这么温柔。
听到声音,它的脑袋微微扬起,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鼻子皱成一团,忽然眼睛眯成一条缝,头微微一甩,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喷嚏。
它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我和锦玉相视而笑,它也咧开嘴,吐吐舌头,回应我们的笑,我再次涌起想保护它的冲动,忍不住伸手模了模它的头。但想到小Q的死亡,我就狠心断了自己的念头。
我是不会照顾别的生命的人。
锦玉说:“百度真是个坚强的小狗。跟你一样。”
我和千百度,身上都有一些伤痕,包括可见和不可见的部分。的确,它的坚强跟我的坚强很像,只不过因为无路可走。
宠物医院的护士看千百度有所好转,跟我谈到它将来的去留问题,承诺愿意帮我给千百度找领养人,只要交200块费用。
我迫不及待地交了钱。期待有人不苛求宠物的血统和模样,能尽快看上它,爱上它,给它一个长长久久的家,结束这颠沛流离、转来送去的生活。
我有几天忙于工作,没有去看它,简单地以为它很快就会进入新的家庭。
在它接受治疗的一周后,我接到医生的电话,说千百度情况不妙,越来越虚弱,拒绝进食,不断地呕吐,呕出的黄色胆汁中掺杂褐色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