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我松一口气。
我是姐姐,可以保护弟弟妹妹,如果让我们回到水泥板下,我可以试着带着弟弟妹妹活下去,我还想寻找妈妈的下落。
茉莉惊恐地瞪大眼睛质问他:“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消失?和让我扔大街上有什么两样?这算不算你也很残忍?”
他擦干净手,走过来拍拍茉莉的肩膀:“找好心人领养吧,我们没有这个精力和实力。扔出去和找人领养是有区别的,至多再限两天。电脑给你用,赶紧拍几张照片,到宠物论坛发帖子,狗宝宝会有很多人想领养的,今天我来做饭。”
这一切我都看到,听到,全懂了。不知道你是否相信,我觉得自己不太一样,我怀疑自己身体里有一个人的灵魂。
茉莉为我们三个拍了不少合影,后又把我们分别托在掌心,一一留念。
她不停自责,反反复复地道:“都怪我,行动太慢。”想想又转头自我安慰,“我本想等你们全部足月,可以离开妈妈的时候再来帮你们找新家,毕竟没有人可以一下收养你们全家……”
我低头舌忝舌忝她的手指,妈妈说过,要懂得感恩。茉莉,不要责怪自己,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
早上,还没有睁开眼睛,茉莉呼唤我们起床喝牛女乃。其后,她细心抚模我们的背,轻轻拍打我们的屁屁,帮助我们顺利排出便便。
乐乐站在一旁悄悄对我说:“一会我要出去散步,要去找找你妈妈,看能不能找个好地方埋掉。”
我试着向外爬了几下,多希望我也能有乐乐那样矫健的四肢,可以跟着茉莉一起寻找我的妈妈。
等待是个漫长的过程,茉莉终于带着乐乐回到了家,乐乐抢先一步跑到我们面前,迫不及待地告诉我:“我们去找了物业管理处,管理处带我们去找了昨天那几个保安,谁知道,他们正在宿舍围在一起吃狗肉火锅。”
我惊的一身冷汗,四肢无力,弟弟妹妹瞪着惊恐的眼睛,不知所以地望着我。
眼前恍惚浮现出妈妈的微笑,脸上却缓缓淌下鲜血,我心头一震,躺倒在窝窝里,大口地呼吸。
我的妈妈,不止是被打死了,而是,一口一口的进了他们的肚子,吐出来的,是她碎裂的骨头。
我们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呢?我的心非常非常痛,以至不能承受。
茉莉一定也很心痛,她一直坐在电脑面前,手指翻飞,泪水盈眶,或许她在通过那忙碌的手指诉说昨日那悲惨的一幕,或许她正在帮我们考察新家的主人。
茉莉走到我们身旁,把我托在掌心,又抱在怀里,轻轻抚模,缓缓地道:“你知道吗,我不能收留你们,但我会尽力帮你们找到一个家。”
是她,让我对这个世界尚有一丝留恋和希望。
我学妈妈的样子,舌忝舐小妹的脊背,亲亲弟弟的脸,他们的呼吸很细微很短促,身体是温暖干净的气息,还留有妈妈的味道。
晚上,茉莉接到一个电话,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嘴角露出笑意,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笑。她握着电话听筒不住地点头:“好的,好的,我们在英华小区4栋,马上去楼下接你。”
一对年轻的恋人随茉莉进了门,那瘦瘦高高的女孩子一看到我们,立刻惊呼:“实在太可爱了。”
她对着我们仔细地看了好久,才抱起妹妹说:“这只最小,我就要这只,头上的圆点好特别,就取名叫雪球好吗?”
要这只?我晃晃脑袋,猛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流了眼泪。我拼命挣扎着,试图对她说:“可不可以……一次要三只?能不能……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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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如果把我们送走是必须的,能不能让我们在一起?
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大一些,却发出唧唧唧婴儿般微弱的声音。最终还是起了一点作用,女孩说:“唉,实在太可怜了,我要两只吧。这样它们也有个伴,平时工作忙,我们也只能承受两只了。”
跟她一同来的男孩点点头,随之抱起还没睡醒的弟弟,一只手轻轻抚他的背,说道:“我喜欢这个,多像小女乃牛,就取名女乃牛吧。”
每个人都会先挑漂亮的带走吧。是否事实已经无力改变。
我对着弟弟妹妹哭喊着:“等着我,无论你们到哪里,我一定找到你们的。”弟弟像是做梦进了摇篮,没有什么反应,妹妹雪球听懂了,惊慌失措地挣扎着,拼了命地想回到我身边:“姐姐,姐姐……。”
“带我走吧,请把我一起带走吧,不要把我们分开……”
没有人听懂我在说什么。
又一次,感觉无能为力,此刻跟兄妹生离,彼时跟母亲死别,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被硬生生的分开,不能在一起。
女孩回头看着我一眼,说:“相信你也会遇到好的爸爸妈妈。”
小女乃牛醒了,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姐姐,姐姐……”
客人出了门,弟妹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无助袭击着我,仿佛被只身扔进了一个没有边际的黑屋子里,我从来没有一刻,这样孤独过,这样安静过,这样疼痛过。
撕心裂肺。
茉莉追上去,将亲手做的两个小棉垫子交到那女孩手里,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乐乐走过来看着我,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几下,安慰我:“别哭了,以后就看命运,没准你能去一个更富贵人家,明天怎样谁也说不定。”
我不需要更富贵的人家,我想要回到原来的地方,哪怕是在那个硬冷的水泥板底下,哪怕是饥一顿饱一顿,我至少还有妈妈。
如果我有人类的双腿,我愿意跪下来,请求茉莉要回弟弟妹妹,我渴望留下来,这游离不定的生命里,我想跟弟弟妹妹在一起,找到一点安全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