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给我一点温暖 百度篇(8):小白的等待

作者 : 之上

我无法逃离这种混沌状态,却一直挣扎着要起身。听上去,护士小姐是在说我呢。

舌头湿濡濡、软塌塌不听使唤,耷拉在我嘴角,整个身体都失去了自主权,我仿佛是一块大肉搁置于板上,任人观赏。听她们说,我是内伤,现在麻醉药还在发挥作用。

她俯子仔细地观察我,自言自语地说:“还是要帮你找找她。”

她想抚模我,我看得出,但她的手,好迟疑,好像怕什么,不敢触模我的头部,只在我背上游移。她说道:“加油吧,无论如何要好起来。”

我侧头看着她的身影,一时心血来潮,竟对幸福有些向往,记得不久前第一次见她,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现在,我涌起随她一起走的冲动。

她对医生说:“在找不到它的主人之前,费用我来负责,暂时给它取名为千百度。”

千百度。陌生而奇怪的组合,我的第一个名字。

她走后,小护士跟另一个医生小声嘀咕:“孙医生,对这个狗狗好点吧。”

孙医生大吃一惊:“这话从你嘴里出来可真不容易,你一向对这里的狗不怎么关心。”

小护士说:“我说出来你要保密,今天晚上我请你吃大餐,我从它的衣服口袋里翻出500块钱,可刚离开的这个祝小姐并不知道。”

我清楚那钱的由来,但难以诉说。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人们是通过什么标准来判断我们动物的,是不是我长的太丑,或者我不够温顺,或者是因为我曾经流离失所,因此没有人愿意要我?

自我出生,就不断在旅行,从一座房子到另一座房子,从一个领养人过渡到另一个领养人,这样的生活充满了冒险,却十分寂寞和惶惑。

我的情况时好时坏,我甚至曾认定自己快要死了,整日没有自由,在医院里吊各种药水,时常陷入昏迷。身体的疼痛令我发出嚎叫,我为这难听的申吟声深感羞愧,但那种浑身针扎的错觉真想让人发疯。

救我的那位,叫祝晓辰的女孩,不忘时时来看我。很多个疼痛难挨的日子都在她怀里度过。是她一直坚定信念,才陪伴我把那段痛苦的日子挨了过去。

那段日子,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一个后肢瘫痪的残疾狗狗,名叫小白。他住在另一个房间里,我不打吊瓶的时间,就偷偷溜过去跟他说说话。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梦想:拥有一个家,一个不再离开我们的主人。

小白的两条腿已成摆设,没有可能再站立起来,在流浪期间多日爬行,磨的都看到了骨头,血淋淋的肉,一粒一粒,怵目惊心。

腰部肌肉萎缩,护士的两只手就能轻松圈握住,我尚且不能承受视觉的刺激,他又如何承受**的痛苦?

我主动对他讲起我的遭遇,为减轻他的自卑感:“我妈妈是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她不跟我具体解释原因,她说我还小,她不让我从小就带着对人类的怨恨生活。”

“现在你不小了,你妈妈给你解释了吗?”小白问。

“我妈妈被小区保安打死并且吃掉了。”

小白愕然,一时没了话。

我接着说:“我的故事说起来一言难尽,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被好心人领养了,现在住哪里我也不知道,只记住一个名字叫梅雨别墅,我将来长大了,有了本事,就去把他们找回来。”

他放下防备之心,也对我说起他的经历:“我出生在繁殖场,那里关押着上百只不同血统的纯种狗,我这种贵宾犬最好卖,因此狗场的贵宾也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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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那你怎么跑出来的?”

“真正被关押的,不是我们,是我爸爸妈妈这类专门用来繁殖的种狗,他们终年被关在笼子里,不下地,不洗澡,有的甚至不再会走路,身上都是严重的皮肤病,发着无法忍受的恶臭。”

我大吃一惊,我妈妈虽然流浪,但比做种狗强多了。

小白继续说:“我父母这样的狗,都严重营养不良,每年生两次,身体会重度月兑钙,才三四岁,已经没有牙齿,没有力气站立,耳聋眼花。有些狗贩会不断的向他们身上打激素,我妈妈因为打了过量激素而双目失明,自我出生,她就没能看我一眼。然而谁会在意呢,他们一样可以生出健康干净的纯种狗宝宝,卖得好价钱,如果不能再生,就直接扔到大街上或者杀掉。”

啊!?我本是要安慰小白的,怎么他比我还要悲惨!

“后来呢?”我问小白。

“我还没满月,被放到宠物店,有人买走了我。主人很疼我,我渐渐长大。如果家里来了客人,主人会让我表演各种动作,我曾经是他的骄傲。他也会耐心地为我洗澡,修剪指甲。”小白嘴角上扬,完全沉浸在了甜蜜的回忆里。

“那又为什么分开?”

他沉默片刻,心情略微平复,才对我说道:“再后来,一个傍晚,有辆车急转弯,眼看将撞到我的主人,我冲上去,试图推开主人或者用身体挡住他,车子把我狠狠地撞飞了。主人把我送到医院的途中,我们一路互相安慰。医生跟他说,我的后腿将永远瘫痪,脊梁已被撞断,治疗费要几千块,他便没了话,神色愈来愈黯淡,我想他的内心在挣扎。”

我们不懂得金钱面前的选择,或许只有人类才明白,我听小白继续说下去:“从医院出来,他叹着气把我丢在了路边。为了能找到他,我发誓爬回家,不料半路又被别人救了,送到了现在的医院。”

“还好,医院成了你的家。”我感叹。

“家?医院永远不是家。我已经欠费停药了。我的日子已不多,我听到他们在商量着给我打安乐针。”

“什么是安乐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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