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听到锁的转动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我的眼前一片黑暗,而我的灵魂却非常清醒。
他们走后,这个黑暗的空间变得十分寂静。
我可以听到外面鸽子的拍翅声,我顶着这个黑色的布袋子,绝望得快要窒息,妈妈,你真的是不知道陈路远的真面目。
我又该如何证明给你看?
我忍着剧烈的疼痛,还是用前抓将那个口袋扒了下来,我回头看一眼那只麻木的后脚,在汩汩的冒着鲜血,旁边是一个老虎钳,上面还夹着一个指甲。
指甲?!老天,那是我的指甲。
我长长舒一口气,对自己说:“好了,千百度,冷静,你必须冷静下来。”
然后,我尝试让自己站起来,但马上就歪倒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无法支撑我站立和行走。
我拼命地扭动身子,挣月兑了牵引绳,拖着一只腿,一瘸一拐,爬到阳台上,观察楼下的草坪。
心里暗自盘算,这里相当于普通楼房的二楼,跳下去或许会摔伤,也可能逃出一劫,但留在这个魔窟里,我一定会死的非常难看。
我先找好落脚的地方,在不远处有一垛杂草堆。
真是幸运,正赶上割草的时节,园丁还没有把草堆运走。我试图钻出窄细的栏杆,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我后脚疼痛到毫无力气,几乎要卡在那里。
最后一次,我是孤注一掷,忍者巨大的疼痛,屏住呼吸,终于一点点把自己从栏杆里抽出来,既然已经无可选择,只好闭上眼睛,横下决心,只听两边呼呼风声,“嘭”的一声,我已经躺在杂草堆上。
并非我想象中那么可怕,但我的后腿又疼又麻。
我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自己可以勉强行走,也不敢耽误时间,来不及休息,一瘸一拐向门口走去。
周围非常寂静,几乎不见人影,我朝着社区后门的方向半爬半走,沿途留下一长条的血迹。
门口的保安坐在里面哼着小曲,我猫着身子,匍匐前进,终于溜了出去,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我有片刻的兴奋,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真是好险。
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夸我勇敢,如此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可惜没有人欣赏。
离开那个魔窟,我回头张望,发现有斑斑血迹伴随着我。
我走到哪里,血滴到哪里,我停下来喘息片刻,心想,照这样走下去,陈路远就会很快循着血迹找到我。
我停下来,吹吹风,待脚丫的血凝结了,翘起一只后腿,三只脚一跳一跳的勉强行走。
 
;转头看,果然看不到血的痕迹。我躲到一个大石头后面的密密的草丛中休息片刻,恢复体力。
待我重新站起来,才发现站立是多么令人恐惧,每走一下都像刀割。我仿佛死过一次又活过来,智慧在这次煎熬中增长了不少。
难道这就是妈妈所说的适者生存吗,哦,我想我不但适应力强,而且足智多谋,因此我也属于智者生存。
来到一个公交车站,我跟随着一群拥挤的人群上了车,也不知道车要开往哪里,方向会不会有错,只能先离开这里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卧下来,让自己有片刻的喘息,趴在一个漂亮妹妹的脚边,车开动起来了。
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我,司机却真是火眼金睛,他大声说道:“小姐,不要带狗上公交车!”
漂亮妹妹茫然地四下张望一下,与我对视,立刻惊呼起来:“哇!吓死我了!这不是我的狗!”为了表示跟我毫无关系,她站远了一些。
“谁的狗?下一站带下去!”司机命令道。
无人回应,也有人好奇地探过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小声说:“八成是流浪狗,这狗受伤了。”
车子摇摇摆摆来到下一站,一个急刹车,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司机赶下了车。
在我连滚带爬的狼狈瞬间,有人夸司机:“狗的细菌很多,流浪狗就更恐怖,早该扔下去了。”
下了车,我仰头望向天空,很纯净的一片,只是不知道身在何方,没有一点点熟悉的建筑物。
我站在路口,向远处眺望,昏昏沉沉,岔路无数,我跌坐在路边,肚子咕咕乱叫,我想,可能我再也找不到家了。
晓辰妈妈做事过分谨慎和仔细,出门一定紧紧扯着我的绳子,我被她捆绑的死死的,无法自己做出决定,永远要寻求她的指引。
我虽然有方向感,但对车来车往的马路有巨大的恐惧,每次站在路口,都要等待她的提示。
现在,我身上没有什么牵引绳了,也没有项圈,几乎没有任何标记和特征,没有主人的引导和命令,一切都要靠我自己了。
饥饿的问题仍然不知如何解决,我越来越困倦,找了一块路边的草地,给自己暂时一个栖息地。
起初疼痛让我无着无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对周围一切都充满了戒心,但我抵御不住困倦的侵袭,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圈以后,侧身一躺,只能先睡一觉再说。
原来不只是相貌性格来自于遗传,命运都不例外,一代一代的延续,难以挣月兑相似的情节,几个小时前我还是有主人的宠物狗,是心肝宝贝,无奈跟主人依依惜别,现在我却变成了受伤的流浪狗,无家可归。
我躺在那里,但愿各位过路人能把我当成死狗一样的忽略不计,我用脚掌盖住自己的眼睛,咬牙忍着剧烈的疼痛,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觉得有人在抚模我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