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不知道,在城市给狗看病的并不是普通的兽医,有时候比给人看病还要贵,动辄几百上千的非常普遍,可朴实的爷爷以为十几块钱就能医好呢,所以他给出了他能给的最多的数量。
“我来帮它出吧,这钱您自己留着吧,这狗是您自己养的吗,看好了病我给你送哪里呢?”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他居然一点也不嫌弃我,还把我抱在了怀里,轻轻抚模着我,我对生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唉,送还到哪里呢,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四处游荡,连明天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如果你能给它一个下脚的地方,我就想送给你。”爷爷说,“它也不是我从小养大的,是路边捡的。”
我吃惊的听着,摇摇尾巴,爷爷,我们要分开吗?若是没有我,你们再被欺负怎么办?
爷爷接着说:“这狗跟着我,一天好日子也没有,我的孩子是不可能有人收养的。如果狗能够被收养,算是我的其中一个孩子找到了好人家吧。”
男孩子停顿了一下,他站起来掏口袋,拿了几张钞票递给爷爷:“老人家,这狗狗必须赶紧送医院了,不多说了,这五百块,您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喝的,我也帮不了太多,实在不行,把孩子送福利院吧。”
未等爷爷回过神来,男孩已经把钱给他,又嘱咐一句此地不能久留,怕那几个流氓再来生事,他将我抱起来向医院方向跑去。
我在男子的怀抱,回过头去,静了静,心里总是不舍,我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离开,每一次离开都是一次生离死别的感觉。
我相信,那两个孩子会生生世世与爷爷相依相伴,但我跟我的爷爷,已经断了今生的缘分。
这个宠物医院跟上次的有所不同,医生护士跟救我的年轻人非常熟悉。我们刚一进门,就有护士小姐迎上来,指名道姓地问:“夏千雨,你又捡流浪狗了?”
我撇撇嘴,不得不承认,我已经是标准流浪狗的模样了。
我被搁在台架上接受检查,终于慢慢了解到,救我的人叫夏千雨,是个非常善良有爱心的男子,只要遇到流浪狗他就会想办法送医院或者收养下来,虽然越来越累,越来越吃力,经济上也慢慢透支,但他从未放弃过。
我无力地摇摇尾巴,心里在说:“我不是流浪狗,我有妈妈,我有弟弟妹妹,我有主人叫祝晓辰。唉,我该怎么让你们明白。”
护士和医生合力将我抬到一台机器下面,对我照来照去,几次拿体温计***我的屁屁,测量我的体温。
我果然是被那几个坏蛋踢伤砸伤了,更糟糕的是,我开始发烧。护士小姐将针头扎入我的右脚丫,帮我吊起了消炎针。我躺在那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晓辰妈妈。
那时候我们刚刚相遇,我被小偷踩伤,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打吊瓶,妈妈怕我乱动,要一直抱着我,看住我,以免碰了针头会伤到我自己。
我们在就在那时,那种静默的时刻,越来越熟悉,她抚模我的耳朵,声声对我呼唤:“千百度,千百度,你要好起来。”
现在,我又重复过去的命运。
我花去夏千雨叔叔的好多钱,在医院整整待了一个星期,身体才一点一点恢复。
虽然医院按照流浪狗的待遇给我进行了半价优惠,还减免了什么寄宿费,但算下来仍然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对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来说,这样帮助我,我真的很感激。想到出院后的茫然,我又觉得十分忧虑,似乎我离妈妈越来越遥远了。
夏千雨叔叔每天下班后都会来看我,拉着我去附近的小树林透透风,还会给我买些零食,模模我的头跟我对话,最后会非常仔细地向医生询问我身体的恢复情况。
有几次,我听见他有些难为情地向医院
的医生请求:“你们能把这狗狗留下吗,做为店狗它也不是很差吧,说实话,家里一堆的狗,我实在无力承担了。”
“当然不行。”医生坚决地说:“这话你也不是问了一次两次了,我们也要吃饭的,不是做慈善的机构,你说是不是?何况它已经是依照最低标准收费的,你还是赶紧找个领养人吧。”
“现在很多人领养狗狗都讲究品种,像这个狗狗这么普通的,很难找到真正合适的领养人,多数一时兴趣领走,没多久又丢弃。”
听了这些,我是很难过。我曾经是妈妈手里的至宝,现在却成了别人的负担,这种变化实在太令人沮丧了。或者可以把我还给老爷爷,跟着老爷爷四处游荡和乞讨,反而更有机会遇到我的晓辰妈妈。
夏叔叔后来没有再说什么,在我出院的那天,默默地帮我办好出院手续,还拿了口服的药片,买了新的牵引绳将我栓住,带我上了一辆出租车。
自我从陈路远那里逃出来,就没有再牵过正规的牵引绳了,现在的绳子,让我有一种感觉,我将要换一个主人了。
我听见夏叔叔跟司机说:“去海雅小区。”
路上他向我自我介绍:“嗨,狗狗,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夏千雨。”
“我知道。”我闷闷不乐地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千百度。”我无精打采。
前面司机听着我们的对话,咕咕地笑起来,他问夏叔叔:“你以为这狗能听懂你的话?”
“狗有狗的世界和语言,或许它完全听得懂。”夏叔叔自信地说。
我不明白他要将我怎样处置,他抚模我的头说:“还是跟着我吧,虽然家里挤了点。唉,也不知道那个老人家现在怎样了。”
回忆我的老爷爷,一路上不知道还要经受多少困难,我却没有办法再帮忙了。
夏叔叔说他家很挤?有多挤?他以为我会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