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如风一路都在否定着莫煜辰的猜测,他希望上官荣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让另一个上官碧烟进宫,他希望那个真正的上官碧烟能牢牢握住自己的命运,哪怕是打落了胎儿也不许任何的人李代桃僵。
可他在曾经上官南溪小小的院落里听到的却是碧烟歇斯底里的哭叫声,声音沙哑、无力,但听得真真切切,是上官碧烟。
费如风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飘出上官府的上空的,他隐隐地看到碧落阁只点了廊下的一盏灯,在暗暗的夜里如一朵鲜艳夺目的花,生生地刺痛他的眼。
他在城外一段残垣断壁的角落坐了下来,掩着面“呜呜”地哭着,连夜,从芝露国一路赶来,他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可深深眼占据他内心的,是挫败感。他只希望昨日十里红妆进宫的,是一个品相好的丫头,而他的南溪说不定还在江南渡?
可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能自由出入上官将军府,也才在半年前,在他被提拔到副将之后。他记得他步入后院月亮门的一瞬间,便被一个衣裙上沾满了草屑的女子撞了个满怀,而转过竹林的拐角,便看到了另一个华衣的女子捂着肚子大笑。
他慢慢认识了那个被欺侮的女子,上官府的二小姐上官南溪,三夫人庶出,而另一个天天将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女子,上官府的大小姐,上官碧烟,将军夫人的掌上明珠。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也卷入了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相斗,他只记得自己曾经将落入泥坑的二小姐拉了一把,便一直被上官碧烟恨恨地记在了心里,甚至后来在她香闺的雕花大床上,也念念不忘提起。
他起初以为二小姐很笨,每次都会中他们的圈套,可他渐渐发现,碧烟每次都利用了南溪的侧隐之心,一只受伤的鸽子,一只被吊在水边的小猫,一只趴在陷阱上腿部流着血的兔子……他开始觉得碧烟好残忍,可更残忍的是,她在捧给自己喝的茶中放了合欢散,而自己没喝完的,她也一口喝了下去。
他不记得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只是醒来后,发现两个人**着拥抱在床上,而被上,碧烟的处子落红殷虹一片。
他很早就懂碧烟的眼神,可他心里怜惜着南溪,他甚至想过助二皇叔报了国仇家恨之后,带着她远远地逃离这事非之地,可碧烟却像条蛇一样缠了上来。
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他记得甚至有一次,就在碧落阁屋侧的竹林深处,碧烟的大胆让他镇惊,而那全身涌入的血让他沸腾,他像剥粽子一样剥落了她一件件的衣裙,散落在枯黄的竹叶碎片上,像开了一地鲜艳的花。
他承认碧烟娇躯的美好,曾几何时,也让自己沉湎于温柔乡里不可自拔。可是男人就是这样,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不断地追逐、不断的狩猎下一个目标。
他记得曾问过碧烟为什么如此喜欢捉弄二小姐,而且乐此不疲,可碧烟贴上自己丰满的胸,回答让他哭笑不已,娘说三娘长得太美了,我也觉得南溪长得太美了,娘总欺侮三娘,我就欺侮三娘的女儿,天经地义!他没见过上官府的三夫人,但南溪的美让他惊艳。
他记得很想劝告碧烟顾虑一下姐妹之情,可那时碧烟俯下他胯下的吞吐让他思绪直飞九天云霄,他让那温热的液体落在了碧烟的喉间,抬着她的下巴看着她吞了下去,他有一种征服天下的快感。
可是现在,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子嗣,他知道上官荣发动了所有的力量在找寻着自己,可他不愿意面对,他想面对的,是上官南溪,可是现在,她在哪里?
借着清浅的月色,费如风从怀里取出皇宫的地图,他打听到南溪住进了惜颜殿,惜花容之颜,怜惠兰之心。
他在地图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三个字,蒙上面,便如飞一般地向北掠去。
皇宫的树给了他很好的落脚和藏身之处,他看到了那座小小的宫殿,在缓缓的月华下静静地安睡,一个身影刷地进去,落在了院落里,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阵风和一缕霸气的味道。
他看到那个玄白的身影打开了窗户,飞了进去,费如风有一种跟上去的冲动,他要保护她,可他远远地看到,那个身影只是默默地立于屋中,不多时便飞了出来。
他是谁?南溪在里面吗?
费如风在那个玄白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后也在树间飞跃着,稳稳地落在惜颜殿的院落中后,便听到了门外侍卫的说话声。
“兄弟,好像又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咱进去看看吧。”
“那是风,你今天是不是不对劲呀?”
青茜的纱窗半开着,费如风看到了床上那令自己失魂落魄的人,鬓发散乱、玉臂外露。费如风心如刀割般地疼,他甚至开始恨上官荣的屈服,恨碧烟的懦弱。
终究,晚了一步,她已经躺在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费如风甚至冲动着想要飞进去,抱起她一起逃离,可是他知道,这样不可以,莫煜辰的全盘计划会崩溃于一瞬间。
费如风不舍地离开自己的目光,咬着牙转身扑入夜色里,远远的,有轻微的脚步声,还是那个玄白的身影,这次,他走了正门。
费如风听到了两个待卫惶恐的惊呼声,他如何也不明白,堂堂正正的皇上去自己新妃的宫殿,为何要从窗户里偷偷地进去?
夜半三更,一男一女共处一室,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何况,是皇上和自己的妃子。
费如风感觉得到心在破碎,像月光下那花枝上一朵残花,花瓣随风一片片地散去,再也合不扰,再也回不去了。
辨清了方向,费如风逃离了,他害怕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害怕看到她在别人的怀抱里绽放着艳绝天下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