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后花园,依旧是繁花似锦,山茶芙蓉秋海棠争妍斗丽,只是那开始慢慢凋零枯黄的叶也偶尔在轻风中打着旋儿飘落下,如一只只舞倦了的蝴蝶。
独倚莫凭栏。
南溪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湖里那一片小小的粉色睡莲,两三队鸳鸯正双宿双飞,荡开的涟漪在水面上一圈圈地晕染开来。
那个狠狠在她心上刺了一刀的人出宫去了,留下诺大个后宫,冷冷清清。
如果在劫难逃,就受着吧,可是他临走却留下一句式话,“好好养病”,表情很冷,可是话语却透着温存与倦怠。
“娘娘,一会儿要起风了,回去吧,”玉盏上前,将一件薄的清浅墨底蓝花的外袍披在南溪肩上,“娘娘,身子骨还没好彻底,不能这样吹着的。”
南溪最后看了眼水中自由自在觅食的鸟儿,默默地转身,风吹过,低垂的翠柳轻拂过,在水面上留下几片枯黄的叶,阵阵的寒意袭来。
“那不是贵妃娘娘吗,听说贵妃娘娘生病了,臣妾正准备去探望一下的,可巧了,在这遇到了,”抬脚的瞬间,伴随着一缕花香,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款款而来,头上钗环清脆乱响。
“臣妾若兰给贵妃娘娘请安,”苏若兰笑吟吟地福了福,声音酥软。
“苏顺仪免礼,花园里小坐,一切繁文缛节能免就免了吧,”南溪站定,看向眼前这个明艳的丽人,明眸皓齿,言语间眼眸流转,水蛇细腰,行走间莲步生香,是妙舞所说的那种风情万种,令男子动容的女子。
“娘娘真是好心肠,也难怪皇上会迷恋在娘娘的温柔乡里不能自拔,”苏若兰嗔笑着,自去一旁的石墩子边,看着随身的宫女垫了帕子,盈盈地坐下。
南溪不言语,只是再一次,想起那个温柔俊朗却又邪魅、霸道的男子。
“这后宫里没以前热闹了,娘娘不觉得太过于冷清了,自古皇上三宫六院,佳丽三千,雨露均沾,才能以保皇家子嗣延绵不息,娘娘怎么能一个人独享皇上呢?”苏若兰将自己的帕子垫在另一个石墩上,拉了南溪的手坐下,依旧嗔怨着。
只要皇上去了她的寒香殿,她不信皇上不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醉倒在她的温柔乡里,可眼下,除了新皇赦免她们死罪的那一眼,她都不曾面见龙颜。旧人的出宫,给了她大好的机会,她要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眼前这个如花一般的贵妃娘娘,龙恩正盛,可是,却远远不是她的对手。
“苏顺仪说的有理,等皇上回宫后,臣妾说转告诉皇上,该选秀充实后宫了,也该多招些姐妹陪陪苏顺仪才好,”南溪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苏若兰的趾高气昂让她想起了碧烟。
南溪避重就轻,让苏若兰有点恼,可还是堆上迷人的笑,“娘娘好大的气度,看来是我们姐妹几个的福份。”
“娘娘,吃药的时辰到了,”叶公公的适时到来,让苏若兰满脸的笑都僵在唇角,皇上身边的公公,在宫里向来是有点份量的。
“那就是臣妾的错了,耽误了娘娘的药食,臣妾可担当不起这份罪责,也罢了,娘娘好生地调养着吧,等娘娘大好了,臣妾再去宫里叨扰,”苏若兰起身,对南溪福了福。
“苏顺仪也回了吧,顺仪的话,本宫会放在心上的,”南溪微笑着,感激地看了叶公公一眼,可叶公公依旧躬着身子,唯唯诺诺。
“狐媚子!”苏若兰抓起石墩子上自己的帕子,使劲地绞着。
“多谢公公,”路过叶公公身边时,南溪停了下来,她是服了药出来的。
“娘娘言重了,皇上出宫前有过交待,要护娘娘周全,老奴只是做了份内的事,”叶公公躬身退下。
“玉盏,你也觉得苏顺仪能把本宫一口吃掉吗?”看着叶公公离去的背影,南溪问道。
“娘娘,您刚进宫,宫里蹊跷的事情多着呢,叶公公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眼力劲儿可是一流的,”玉盏答非所问,可却正是南溪想要知道的答案,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在脸上摆出不耐烦的情绪,可叶公公却看到了自己心里。
“玉盏,你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题,”南溪停住了脚,叶公公的眼力劲儿,这个小宫女也不差呀。
“娘娘金枝玉叶,除了皇上,谁能将娘娘一口吃掉,”玉盏笑着,“娘娘就安心吧,皇上亲自选出了奴婢三人照料娘娘,娘娘就是奴婢们的天,奴婢们的主子。”
南溪一时无语,可却看到对面,付太妃和祁太妃,带着八公主月怡香和七公主月芷蕊,领着几个宫女,浩浩荡荡地迎面走来。
“付太妃、祁太妃吉详!”南溪迎上前,便看到怡香拉着芷蕊的手,对着自己盈盈拜了下去,短短数日,南溪的几日造访,两位纯真的孩子已对南溪了无恶意了,虽然南溪至今仍不知道,她们嘴中的“狐狸精”一词从何而来。
“碧烟几日未去旖霞阁和醉霞阁了,是不是嫌弃那里的茶没惜颜殿的好,再说,两位公主也想念皇嫂了,”付太妃上前,拉起了南溪的手。
“回两位太妃,娘娘这两日受了风寒,今儿刚刚有点起色,刚才还在和奴婢念叨,明儿大好了,就去看望二位太妃呢,”玉盏上前,微笑着说道。
南溪只是不喜欢滴翠亭,不喜欢从亭边路过时,再有什么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拦住自己的去路,可玉盏轻巧地帮自己解释了。
一众人嘘寒问暖了一通,就连一向对南溪不冷不热的祁太妃也满眼关切,拉着南溪的手就一直不曾松开过,有那么一瞬间,南溪看到了祁太妃眼角隐隐的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