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南溪差遣了叶公公去请了月子轩来,为了碧烟肚子里那个无辜的小生命,她向月子轩跪下了,双手捧着茶盏。
“贵妃好像从没有求过朕,这一次,是为了那个婬恶浪子?”月子轩强忍着心里的怒气,伸的接过南溪高举过头的茶盏,松开五指,茶盏“嘭”的一声落在地上,茶香四溢。
“皇上,他的确什么都没有做,”茶盏的碎片溅起,锋利划破南溪的手腕,殷红的血涌出,在白皙的肌肤上,象蜿蜒的小河。
“心疼他了,是吗?朕只是想让他说实话,可他惜字如金,他自找的!”月子轩看到了那血,心里隐隐地泛着怜惜,可他不允许他的女人心里想着另一个男人,另一个喜欢她,甚至想要掳走她、从自己身边抢起她的男人。
“上官府的大小姐不是和一个副官有私情么?”月子轩用手指轻佻的抬起南溪的下颌,看着那细长的眼眸,可那曾经流采芳华的眼里,却是死一般地沉寂。
“贵妃不是在求朕吗?就这样求?好没诚心,”月子轩戏谑地笑着,唇边是一抹邪魅的笑。
南溪在那一瞬间懂得了什么是强颜欢笑,她用妙舞教的方法,生硬地去吻着月子轩的手,颤抖着双手搂住了月子轩的脖子,游走的手指慢慢的解开他外袍的盘扣,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月子轩灼热的胸膛,南溪猛然间有了一丝的清醒。
月子轩看着南溪在玩火,如那飞蛾,他痛,她的主动,她的妩媚,她美丽的绽放,却为一个与她说不清、道不白的男人,可她的生涩还是勾起了自己无尽的**,她的唇过之处,月子轩感觉到炙热,哪怕是她冰凉的手指。
月子轩用力地搂过南溪,将她的脸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他感觉到她的泪水沾染在心房之上,在慢慢地渗露,渗露到内心最深处的地方。
苦涩。
月子轩不能自持。
扯落南溪的外袍,雪白的衣领下,仍然是两道手的爪痕。
月子轩开始感觉到冰凉,夜里飘来的风、她的手、她的泪水、她的脸庞、她的唇。
如曾经的月子轩一样,在情动的时候,淡然抽身离去。
惜颜殿里一片安静,南溪慢慢地起身,拾起那月白色,柳枝轻舞、落絮漫天的外袍,在肩上,留下一阵彻骨的寒。
秋风起兮叶飞扬。
曾经风光无限、隆恩宠溺的后宫里位份最高的贵妃娘娘一夜之间失宠了。
仔细算算,才十多日时间,恍然如梦般。
短短两三日,有州府的衙门选送了十多名美貌的女子进来,仿佛一夜之间,曾经空寂、冷清的后宫里开始飞扬着这些女子活力四射般的笑声,偶尔的水榭里,会断断续续飘来某个女子的抚琴声,缥缈。
月子轩已有三日不曾出现在惜颜殿了,可是叶公公在三日后带来了消息,皇上放了那名刺客,因为晟王爷保了他。
叶公公回禀后躬身退下,那时,有一阵风吹过,无数的梧桐叶在风里盘旋着、在这一世的最后时光里跳着最阴霾华美的舞蹈。
月晟睿在殿外远远地看着风中南溪飘扬的衣裙的一角,站在深浅不一的落叶堆里,月白的外袍显得苍桑落寂。
月晟睿的心底泛着酸,他怜惜这个自己曾经想染指的女子,可他发现,他对她只有好奇,不像费如风,有着深深的爱恋,他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救他,可是,他与南溪有关、南溪与妙舞有关。
妙舞,那一夜,她定是胆颤心惊地渡过的吧。
曾幻想过与她的颠鸾倒凤,可是最后,自己却失约了。
月晟睿看着眼前这名与妙舞有着几分相像的女子,他知道月子轩是爱她的,甚至爱到骨髓里,可是这个从小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不知道如何去爱。
“七叔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七叔恕罪,”南溪福了福,唇边带着一抹凄美的笑容。
“娘娘不必担心,上官府依旧很平静,如风所受均为体外伤,无性命之怃,只是娘娘,还要多注意玉体才对,不然,三夫人会担忧的。”
“七叔见过三夫人了?”南溪瞟向月晟睿,月家的人,为何都如此?
“本王去了上官府,当然见到了三夫人,还有三公子。”
“宁安可好?”南溪月兑口而出,她担心宁安,虽然有锦儿在他身旁,可她还是担心这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十多年的相依为命,岂是说分就能分的。
“三公子很好,娘娘不必担心,只是这后宫里,娘娘要多多提防才是,”月晟睿没有提百里奚,他看到了南溪心里浓浓的倦怠,后宫,向来是权利与**的牺牲品。
于人无争,于世无求,荣华与富贵,于南溪,又何尝不是过眼之烟云。
志于乐者犹忘饥,志于忧者犹忘痛,志于虚无者可以忘生死。
冷夜隐于树上,默默地看着皇上,谁都以为皇上有了新欢,惜颜殿这几日和冷宫无异,可只有他知道,夜入四更,皇上都会来这里,倚在树枝上,静静地看着那扇或半开、或关着的碧纱窗。
入口的酒很暖,也很冷,冷夜看着月光下那个颀长的身影,他不懂什么是情爱,他的骨子里只知道忠心地跟随着主人,可他感觉得到,这个主子很受伤,伤得很重,远远胜过后背那一刀,伤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