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瑟州的初秋依旧是草长莺飞,低密的灌木丛,偶乐吐着信子幽幽穿过草地的蛇,不知名的草花黄的粉的蓝的大片大片地怒放着,如果妙舞在,定要采上一大把,看着她白晰脸庞上露出的笑颜。
上官风白的人马,很快便开辟了一片干燥、物草丰美之地搭起了军营,一群群的马儿悠闲地吃着草,在潺潺的小溪边养神。
风白在夜黑风高的晚上去了风千寻的营地,那个一度是碧月国手下败将的小国,他看到那个年少气盛的君王正在军帐中发着脾气。
风千寻猜到芝露定会趁碧月新皇根基未稳之时报灭国之耻,本想趁人之危夺一两个城池,顺便报一下去年败将之辱,可芝露却迟迟不肯发兵。
僵持在国界上,进退两难,可突然一日,碧月的兵马却如从天而降,隐在那高深的密林子里,如草木皆兵。
每隔三日,风白命两千人马高举不同的帅旗在两国之间的山脚下张扬而过,铁蹄之下,践踏无数的绿草,风白远远地看着,看着那些守城的士兵们慌乱着去回禀,可等大队的人马集结了出来,见到的却是无数飘扬的帅旗和滚滚的尘烟,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淡淡的香。
风白相信惠风并没有多余的粮草支撑着这长达数月的备战,对于与碧月孤注一掷的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风白相信风千寻不是愚笨之人。
“上官参将,明日还是两千人马巡界吗?”一名将士过来,问道。
“加至五千,巡界往返一次,兵分两路,相向而行,”风白略为沉思,右拳重重落在眼前的羊皮地图上。
他希望速战速决,他想念妙舞,非常地想念。
一轮月色如洗,风白拔出腰间的御风剑,对月长啸一声,远处河山齐鸣。
剑,在月色下闪着幽蓝的寒光,风白皓腕轻挽,九朵剑花在黑夜里开放,草地上的露珠颤动着、颤动着,落下的瞬间,是一柄冰凉的剑。
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
江南渡的灯烛,依旧早早地熄灭了,月晟睿远远地看着两三个婢女打着哈欠回了房,妙舞的身影从宁安的偏殿出来,提了小小的圆形灯穿过回廊的尽头。
风吹过,圆形灯里的灯烛也灭了,淡淡的月光下,月晟睿的身影如鬼魅般地出现在妙舞的眼前,月晟睿看着她受了惊吓,在她叫喊之前,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三夫人,是本王,要想整个上官府都知道的话,就叫吧,”月晟睿在妙舞耳畔低语,一脸的戏谑,她慌乱的眼神,起伏不定的胸脯,一一落入月晟睿的眼里。
月晟睿将妙舞带去了自己的一家的别院,小巧玲珑、精致婉约,几丛翠竹在晚风中婆娑起舞,房间里点着灯,照着那宽大牡丹富贵的红木床,绸缎的锦被闪烁着光芒。
“妾身求王爷饶恕我吧,妾身已是残花败柳,岂能玷污了王爷的身子,”妙舞跪下,妩媚的声音让月晟睿沉醉,那已抚上妙舞腰上的手也生生地停了下来。
“三夫人打算如何让本王渡过这漫漫长夜?”月晟睿的声音邪魅又诱惑。
“妾身为王爷献上歌舞,若王爷不能满意,再由王爷随意处置。”妙舞惊魂未定。
“好!本王等着抱个温香软玉,”月晟睿扰了扰衣袍,斜倚在床塌之上,手指滑过妙舞的脸庞。
没有商羽之音,妙舞轻挥衣袖,丝路花雨在碧月国仅仅舞过三回,在百花坊为众人舞过,在山洞里为风白舞过,在江南渡传授过南溪,而今夜,为了南溪、为了风白、为了于她有恩的上官府,她再一次舞起。
裙裾纷飞,疾如风扫落叶,缓如春风抚柳,宽大的素袖令人如坠彩云间、如徜徉在花海、如满天柳絮轻舞,如漫天雪花洒落、如青山碧草间一溪清澈的湖水、如雨后晴空间一架七彩的虹,那飞瀑般的长发随着身体的旋转而旋转,瞬间芳香的气息飘散在整个房间里,如雨后玫瑰的清苦、小荷初开的清幽、中秋丹桂的香甜…….
月晟睿沉醉,沉醉,他分不清哪一个是袖,哪一个是裙带,他感觉到她如兰的气息,已将自己整个缠绕、缠绕,缠绕在眼前、指端、心里。
他很震惊。
一舞终了,舞尽了天下的绝色,让百花羞颜,让明月隐于云间。
妙舞急急地喘息着,细密的汗珠在鼻尖沁出,脸色绯红,长发停在了腰间,素袖收拢在臂弯,裙裾安静的铺满在地上,妙舞依旧跪了下去。
月晟睿静静地看着脚边之人,落落的月色穿透明瓦,在她身上留下圈圈斑驳的光影,她的发间,隐隐有月色的光辉笼罩。
她就像一个月光下宁静的仙子,神圣,不可侵犯。
更夫四声清脆的敲击让月晟睿回过神来,他醒悟般地拉起地上跪着的妙舞,看着她的泪眼朦胧,第一次,月晟睿替流泪的女子拭去泪水,可他更愿意,让她的心里不再有眼泪。
夜的风很凉,月晟睿搂紧了妙舞的腰,他感觉得到她的娇躯的温度,她的饱满就紧贴自己的心口,他甚至听得到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可小小的江南渡就在脚下,近在咫尺。
月晟睿抱着妙舞从后窗进入,落地的瞬间,妙舞挣月兑了那个炽热的怀抱。
“好好睡一觉吧,本王不会再为难你,可是,你若有什么事情需要本王帮忙的,只管差人去晟王府,”月晟睿在妙舞耳畔低语,一枚深紫的随身玉佩放入妙舞冰凉的手中。
风渐吹尽,晓月,残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相伴,月晟睿长叹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悠长、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