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大师的佛身舍利子救了月子轩的命。
月子轩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筋疲力尽地走出无边的黑暗,却依旧没法抓住那一缕蓝色的光芒,近在眼前,可是伸手上前,那光芒又慢慢飘远,越飘越远,终究,抓不着。
“南溪!”月子轩大叫着醒来,便闻到了浓浓的苦涩的味道,混合着草茎的气息。
叶公公尖细的嗓音瞬间便传遍了整个栖鸾殿,“皇上醒了,皇上醒来了!”
柴越泽一身便装前来,脸上掩饰不住那份惊喜与激动,“子轩,感觉好些了没?”
“柴伯,我睡了很久吗?”月子轩看到了柴越泽眼里的关怀与满脸的憔悴,他记得他将整个皇宫及整个月灵州的安宁都交付与了他,可眼下,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已睡了七天了,三日前给你服下了无悔的舍利子,你又睡了三天。”
“无悔大师?”
“是,佛家得道高僧的舍利,可驱散一切的毒症,可续命,方可还你一个朗朗的乾坤。”柴越泽解释着,可是言语里,却仍有着一丝担忧。
“可是,戚丞相可好?柴伯有什么不能与我言语的吗?欲言又止,不是柴伯的作风。”月子轩起身,欲抓过一旁的衣物,却觉得全身软绵,四肢无力。
“子轩,先保重身体要紧,一切等你安康了再说。”柴越泽一把扶住月子轩,转过头挥手召来帘外候着的宫女。
月子轩在书房见到了冷夜,几日不见,憔悴了许多,“皇上,末将无能,没能在沉星崖找到贵妃娘娘的芳踪。”
“雕儿呢,雕儿也没找到?”
冷夜摇摇头,他看到月子轩眼底一抹失落,凛冽的星眸瞬间黯淡了下去,“皇上,找不到也说明还有希望,说不定,被山民们所救,还活着。”
戚弘文的身影在窗前一晃,月子轩抬起手,拍着冷夜的肩,“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朕说过,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包括你。”
掀帘而进的瞬间,月子轩看到了戚弘文的忧心忡忡。
“丞相有话请讲,我挺得住!”月子轩开着玩笑,他敬重戚弘文,就像东方瑾瑜和柴越泽,于他,缺一不可。
“晟王降服了皓王的旧部,又亲手诛杀了皓亲王,回朝后便自封摄政王,开始揽政,这几日,也在加大征召着军马,皇上,狼子野心,天下人皆知啊!”
“摄政王?还好,没自封新皇,丞相,目前朝中你我的部下占据多数,七叔一时也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月子轩冷笑,他记得大皇兄射向自己的那枝冷箭,也记得当时月晟睿手中的那柄利剑,或许那利剑的目标并不是月皓轩,而是自己!
“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有,晟王也不可小觑了去,他在朝中的威信,仍在啊,”戚弘文语重心常。
“我知道了,还好我只睡了七日,而不是七年,丞相不必有太多的顾虑,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吧,我会让柴将军做好万全之策。”
夜深了,一轮圆月当空,算算,明日该到中秋了,自古中秋月圆人团圆,可是她在哪里?没有她的中秋夜,还算是团圆吗?
聚散无常,断情殇;佳人故事,岁月流淌,伤情断在过往,难断情伤。
月有阴睛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月子轩长叹一声,晚风送来芍药浓郁的花香,寂静的夜里,远远地,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悠长、清婉,余音袅袅。
叶公公远远地跟着月子轩,院中未枯净的草地上,皎洁的月色洒落下一个颀长的身影,月子轩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月晟睿,略带疲倦的脸容,黑底金龙盘旋的行装。
“七叔看上去颇为疲倦,代侄儿处理国事,有劳了!”月子轩轻笑道,他看到月晟睿身后一个太监的手上,提着两个红桐木的食盒。
“听闻贤侄醒了,一时也抽不出空来探望,我晟王府小,有的东西也都是你宫里不要的旧物,只得命厨子烧了几个菜,烫了两壶酒,不知贤侄,肯不肯赏脸?”月晟睿上前一步,含笑着看着一脸漠然的月子轩。
“早就听闻晟王府的厨子手艺精湛,甚至远超御膳房,今日能有此口福,还要沾七叔的光。”月子轩依旧轻笑着,淡淡地应着。
“贤侄的话里到是带了几根刺,区区一晟王府,岂敢谏越皇宫?”月晟睿笑道,自去一旁的亭间坐下。
“七叔再怎么说也是朕的长辈,长辈在上,就算是再出格的事,也是应当的,七叔,您说呢?”月子轩拾阶而上,亭间的方桌上,已一应摆好菜酒杯盏盘碟箸。
“贤侄不怕七叔在这酒菜里下毒?”月晟睿端起一小壶白玉的酒瓶,拔开瓶塞后,酒香四溢。
“七叔不是暴殓天物之人,此等美酒,七叔定不忍用毒去荼毒美酒的醇香,再者,若七叔想要置子轩死地,早在朕回宫初始便下手了,何苦等到现在,朕羽翼丰满了,才迟迟下手,”月子轩伸手接过一杯,一饮而尽,只觉得唇齿间,酒的余香犹在。
“知我者,贤侄也,”月晟睿也饮尽杯中之物,赞叹了一声“好酒!”
“可是朕并不了解七叔,七叔有时候是个温润详和之人,可有时候,朕猜不透七叔在想什么,就像那刺透大皇兄的剑,是不是在某一天,也会穿透朕的前胸后背。”
“七叔本想阻止,可是终究晚了一步,箭已离弦,贤侄,本王只能得而诛之。月家的天下,本就有本王的一部分,你我叔侄联手,还怕这天下,有他人分了一杯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