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甚至,看不到一丝的光芒,远远的,有人在叫喊着“南溪,南溪!”可是,是谁?声音好陌生,看不清,可耳边又传来风的呼呼声……
这是哪里?睁开迷朦的双眼,南溪看到了一缕灯烛的光芒,微弱,却依旧刺痛双眼。
“南溪,南溪,”有声音在耳畔轻唤,温柔至极,不像梦里那个焦急心碎的声音。
“二娘?”眼前,是二娘展香茵的脸,只是,略带憔悴。
“南溪,还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展香茵松开南溪的手腕,看着眼前这张毫无血色的惨白的脸。
“二娘,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碧烟只是推了我一下,我只是顺着山坡滚了下去,”南溪挣扎着想坐起,可前胸后背疼痛难忍。
“二娘,碧烟没事吧,爹会不会又责罚她?二娘,我娘呢,能不能告诉我娘,我没事了,不然,她又会躲在房里不停地哭了,”南溪痛得龇着牙,可依旧微笑着看着展香茵。
“姑娘别动,再动伤口会裂开的,”连翘看着恍惚失神的展香茵,上前一把扶住了南溪。
“二娘,她是谁?锦儿呢?屏香呢?你屋子里不是一直是屏香吗?她是谁?”南溪抿了抿干涩的唇,摇了摇展香茵的手臂。
“二娘,我想喝水,让这位姐姐帮我倒水喝,行吗?还有,这是哪里,这不是我的房间呀。”
“南溪,这里不是上官府,这里是百里峡!离上官府千里之外的一个山谷。”展香茵拉下南溪的手,扭转过头,“你不记得了是吗?”
“记得什么?二娘,我只记得我看到了一只兔子,腿受了伤,我想抓住,可是身后碧烟推了我一下,我知道是她推的,她身上的香味是牡丹的花香,我不会闻错的。”
“南溪,别想了,先喝口水,二娘给你煮粥,从明儿开始,二娘要好好地给你补补!”抹去脸上落下的泪水,展香茵快步离去。
她失忆了,头部受的伤,让她失去近两年的记忆。
南溪记得的事情,发生在两年之前,发生在自己离开上官府前。
如果也能忘记所有想忘记的一切,展香茵想,也许,会活得轻松许多。
“二小姐,我叫连翘,这里,就我和师傅两人,等明天你好了,我带你在谷中转转,这里有好多不知名的小鸟,谷东边,还有一条小溪…….”
中秋之夜,合家团圆之时。
上官风白在中秋之日赶了回来,可是一踏进上官府,却是满目的沉寂,花厅外的架子上,蔷薇依旧盛开着,只是昔日火红的一片,如今却只剩几朵苍白无力的小花。
上官荣默默地坐在厅间,手里握着杯盏,却已冰凉,两眼失神地看着地面,仿佛地面上,雕刻着美轮美奂的图案。
“爹,孩儿回来了,”上官风白上前,可他看见,爹的眼珠,甚至都没能动一下。
“爹,发生什么事了,我是风白,我从南边回来了,”风白提高了嗓门,可他依旧发现,上官荣仍然动也不动。
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是烟青,拉着便走到花厅外,“别嚷嚷了,爹这样已呆坐了半天了,风白,南溪那丫头落崖了,生死不明,都过去七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不是在宫里吗?”上官风白怎么也想不到,那次在皇宫里与南溪的一别,竟成了永久。
“说来话长,还不是因为那费如风,招惹了碧烟,觉得无趣了,又打起了南溪的主意,总之,连皇上的禁卫军都没能找到任何的踪影,风白,让爹清静一会儿吧,你去看看三娘吧,哭得跟泪人似的,谁都劝不住…….”
妙舞,风白心里隐隐地疼,不等烟青说完,朝着江南渡飞奔而去。
已经哭得没有眼泪了,妙舞瘫坐在软塌上,手里抓着软塌上一幅方巾,那是南溪第一次绣的,清浅的月光下,有着明镜般的湖水,湖边有着郁郁的竹子,她记得南溪几次扎破了手,滴落的血成了湖边盛开的小花。可如今,生死不明,那个狠心的帝王一句生死不明,便将她的心情打入冰凉的谷底!
风白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看到了帘外红肿着眼睛的锦儿,和屋内软塌上面色苍白、悲痛欲绝的妙舞,那单薄的肩膀,无力地靠在塌上。
“妙舞,”风白轻声呼唤着,带着心疼、带着不忍、带着安慰。
未语泪先流。
“风白,风白,南溪不见了,她到现在都生死未卜,她掉到悬崖都七天了,风白,我们找不到南溪了,我们失去她了,”妙舞哭喊着扑倒在风白的怀抱里,抽搐的双肩刺痛着风白的心。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明天,我就进宫,找那小皇帝要人去,活要见人!”风白拍着妙舞的背,任她的泪水湿透自己的肩膀,渗透进衣物里,在肩膀上留下一抹温度,瞬间便冰凉。
“风白,我不能没有她,不能啊,可他是皇上,风白,你不能进宫,我也不能没有你,不能失去你啊,”妙舞哽咽着,软软的话语句句在耳边。
“别替我担心,我自有办法,等找到了南溪,我带你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风白安慰到,月余不见,他感觉到妙舞的瘦削,而她此时的无助,却激起他无限的爱怜。
“离开!你们想去哪里!别忘了,这里是上官府!你们两个畜生!”珠帘被用力地掀开,上官荣一脸冰霜地出现在两人面前。